他不想当狗。
也不想真的让许国的士大夫们泪比黄水。
“许君……戏水之事,是我之罪,我自当承担,今日当着救我的农人们,我祈……我许新,在此三拜!”
说着,他先对甲兵方向一拜,道:“一拜河伯,谢救命之恩。”
《周礼》在天,祈新这几日已经了解了祂的力量,知晓庶民之命不足惜,贵族之命抵万民,他在这个世界,不能乱道。
若是拜那些男农,反倒是害了他们。
“二拜后土,谢续命之恩。”
“三拜许国先祖,谢庇佑之恩。”
……
见到祈新承认错误,还当众三拜,莫说是许君与那些知晓‘许新’纨绔的士大夫,就是那些甲兵中的男农们,都大吃一惊。
高高站在车架上,许君看着低首的祈新,虽然不是对他,但也满意点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祈新服软。
可下一秒,却见祈新直面他,目视他!
臣怎可视君主之目?
但还未怒,就听祈新道:“今早我请教了大宗伯,询问郑国以许国不朝见天子,而有罪于天,此刻如何解围?”
大宗伯,祈新的庶祖父,也就是他爷爷的庶弟,也是此时许君的爷爷。
“许新,你搬出许叔,是作何?”许君有感不妙。
可他拦不住祈新的那张嘴。
“大宗伯说,《周礼》有六官,所以有六种方法,依照此时情况,可分上中下六策。”
闻声,周围的士大夫们面面相觑,面上满是不相信。
为何?
因为大宗伯早年与许君之父,许君本人都闹有矛盾,多年前已表明不再参与国事,只重宗族教育,看守宗庙事宜。
又岂会为许君出谋划策?
许君也是不信。
却见祈新从怀中拿出一张写满小字的帛书,继续道——
“若许君真的有不敬天子……”
“天官冢宰,以其言,许君应当派出使节,拜见郑伯,送礼求饶。”
“地官司徒,以其言,许君应当为保国民,下车驱羊,投降求宽。”
“春官宗伯,以其言,许君应当占卜问祖,上禀苍天,哭诉求恩。”
“夏官司马,以其言,许君应当檄文会盟,前往申昌,同宗求援。”
“秋官司寇,以其言,许君应当依照事实,罪己书诏,归罪求恕。”
“冬官司空,以其言,许君应当携贡上朝,朝见天子,谢罪求德。”
……
“嗯?”众人大吃一惊。
这祈新何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条条有道理。
难道真的是大宗伯出言?
再怎么样,大宗伯都是许君的长辈,长辈之言……众人望向许君的反应。
“哼,胡言乱语,本男何错……说起来,今载无粮朝见天子,也有你许新的一份!”
颠倒黑白!
祈新落水,导致农田被毁,那是前几日的事情,可许君不朝见天子,那是去年的事情了,怎能混为一谈!
可许君是许国的君主,他的话,才能上达天听。
所以许君只瞪了祈新一眼,然后看向日暮西山上的红云层层。
天不早了,该归去处理要事。
而这云下歪歪斜斜的‘许国甲兵’们,确实难看。
许君不耐……
“让那些人回地里去,其余人严守国门,待入殿相商后,再决定如何对敌。”
“驱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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