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自澹回看了他一眼,说道:“无碍的,我也用不上这衣服,你回吧。”说完便也并不再理亨亚日。

亨亚日也是无奈,只得转身往舱室去,只转身之际发现,先生的衣着好像和白日没有分别。这里风是如此大,夜里又是相当的凉,也不知道先生是否承受得住,只在自己到来之前,先生也不知已坐了多长的时间,不过先生既然说过不用担心,也不肯再多要这衣服,想来多半不是什么问题,亨亚日也不好己度人,再说他也不可能因此再回头去扰乱先生的修行

回了舱室,顿时身上暖和了许多,只是受了这凉气的刺激,回屋之后就只感觉这脸上、手上都微微有些粘意,亨亚日就又去净了净手脸。只这么一来,困意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人却是更精神了,亨亚日决定还是继续读书的好。好在船内用的都是电灯,不然烟熏火燎的,这舱室又小,人在里面长时间点灯熬油,多半会受不了。亨亚日看着书桌上犹自摊开的书,又想到还有两本尚未观看,而日后一旦就学的话,就难得有这么许多的时间来专门的读书,一时也是感到任重道远,就收束心绪,集中精力再度看将起来。

也不知看多久,亨亚日只觉从读书中被一阵困意袭来,大脑似是踩了刹车般,一下从高速猛得降至龟速,只是思维并未彻底停下,生物钟告诉他是到了要休息的时候了。眼皮子打架的厉害,艰难的挪动着身体,将身体放在床上后,一蹬鞋袜,亨亚日翻转身体,就这么和衣倒在床上,昏沉沉的睡去了,竟似是连灯都忘了关。

亨亚日第二天醒来时,见身上还盖有被,连忙一骨碌爬起时,发现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了舱室,仍是保持着昨日的模样。透过玻璃窗,见不到太阳,却能看到那满溢在天地之间的阳光,亨亚日只觉脑袋还稍稍有些涨,看了看时间已经是马上要到上午九点了,赶紧起身洗漱了一回,这才感到精神仿似一下子又回归到了身体里面来。亨亚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长的时间,但想来应该也算睡了个饱足,只这会儿明显是错过了早晨的饭点,不过他也并未感到肚饥,即使是昨晚熬了夜。

案几上除了书本外,还放了一壶茶,两个纸包,纸包显是登船前,谢明宇带回之物,亨亚日在桌前坐定,沏了杯茶,就着热茶吃了些点心,这下仿似又勾回了些饿感,连着吃了些点心后,肚中也算充实了些。亨亚日不肯多吃,起身去净了净手,把桌上的物事收拾了下后,回望了先生一眼,又坐定案前,潜心读书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明宇推开舱门进来,又把舱门大开,这下屋里屋外的气流涌动,似是有风掠过案头,有纸被吹动着,上下翻腾,屋里也显得更亮堂一些,这下也打乱了亨亚日看书的节奏,扭动身体,回首看时,才发现,门口的阳光亮得是格外的晃眼。亨亚日赶紧起身给谢明宇问安,这还是今日首次见到,看看估摸着已经是中午了,这一下竟是快三个小时都没怎么动,连身体似乎僵硬了些,就想着也乘机赶紧的活动一下身体才好。只是于此同时,葛自澹也已起身,也在做着往常舒展身体的动作,这对师徒,这形象,这动作,这一下,让谢明宇看的笑出声来。葛自澹只作不理,亨亚日讪讪的,待得一套动作下来,葛自澹说了句走吧,又是当先出了舱。谢明宇最后锁好门,跟在这师徒后,一路往餐厅去。

午餐吃的没滋没味的,主要还是不太习惯那当地饮食的那味,亨亚日就着汤汁,胡乱扒拉了些米饭,就不肯再吃了。大中午的,太阳正烈,不好在太阳下曝晒,只得又回了舱,这回谢明宇又跟了进来。葛自澹并没有马上就盘坐到床上,只端坐在床沿,看着两人说道:“这船估计要傍晚才会到港,我们到时在余斛再用晚餐吧,这船上的东西,能少吃一回也是好的。”

余二人都是点头回应。一时又是无话,谢明宇把案几上亨亚日吃剩的点心和喝剩的茶清理了一遍,又换了一壶新茶后,和二人分别。谢明宇离开前,给葛自澹斟了杯茶,葛自澹端坐床沿喝茶。亨亚日想着晚上估计会一通忙乱的,未必能有时间坐下来写些东西,不如趁现在,将昨晚和今日上午的读书感受写下来。想到就做,亨亚日坐定,拿出空白书页开始些起来。笔耕不辍,写到最后还有些意欲未尽之感,想到是不是要把先生昨晚的事情记下,又恐先生不喜,就按捺下躁动之心,收了笔和本,又换回一侧尚摊开的书本。

耳边忽然听得葛自澹说道:“亚日,你觉得我给你的几本书像什么?”

亨亚日赶紧起身往先生旁边去,只葛自澹摆了摆手,示意他坐在那里就好,二人也只是随便说说话。只亨亚日听得一愣,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这也是船上这两日先生问他的第一个问题,猛然间听得这么一问,难免有些愣神,心里一直在想着,书像什么的问题,一时竟忘了回答。

葛自澹竟似也不着需求答案一般,也不看亨亚日,径自上床,盘坐身体,开始了午后的日常。亨亚日想了一会儿,先生问说书像什么,可以肯定的那绝不是问这表象的问题,说的应该是书背后的意义。书是什么,书上传播知识,促进人们生活向好,就像人类先祖们自从首次品尝到火灾后的熟食后,学会了使用火焰一样,书是火种?书上记载着人类的生活记事,记录了人类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教诲人,启发人,书是文明?书,记录了乐谱棋谱,书写着诗词歌赋,见证了地久天长、海枯石烂,书是朋友……亨亚日猛地惊醒,这却是先生刚才提出的问题,现时还不是自己乱想之时,只张口欲言之基本,却见先生又回复了日常,明显是不想继续谈下去的意思,或是已看出自己一时也没有想透这个问题,不好给答案,然他可以等的意味。亨亚日又是无奈,一时也想不到贴切的对象,索性就不再想那个问题,或许暂歇后,过段时间,自己会在偶然之间寻找到答案。自我安慰了一回,亨亚日还是拉过桌面已经摊开的书本,又开始那未尽的事业。

午后时光,亨亚日除中间疲累休息方便了一回外,其余时间都在用功读书,一直待到客船的汽笛声响,知道到了港口,就要下船才罢。看了一眼进度,这一日半夜的,整本居然快看到差不多四分之一了,不由感慨想到,还是这个环境适宜人,这才是读书的好环境。马车上,路途中,真是太难了,趴着难受,坐着难受的,站立不起,躬身哈腰的,头昏脑胀,四肢酸痛那是常有事;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刚开始读的时候,甫一接触,过于晦涩,尚属初识,大家彼此不熟,这慢慢的经历时光后才好了许多,读书的感觉来了,渐行渐畅,不知不觉中,读书的速度已是大幅提高了。收回思绪,赶紧把桌几上的事物收拾好,书本衣物装入包里,又四下看了一遍,见先生仍是在打坐中,似是未醒。只是先生行装甚是简单,这两天在船上时,好似并没有见他更换衣物,似是一直都穿着金陵时就已经在穿的衣衫,亨亚日也不想细究那些,都不是什么关紧的东西。

过不多时,谢明宇拎着已经打好包的行李过来了,四下打量了一遍后,把行李先放在了亨亚日的床上。稍不后就有连续的汽笛声响起,却是宣告着客船已经靠泊,也正是这时,葛自澹始自睁眼,又是一套完整的收尾动作,下床在舱内踱步了两圈,回身又座在床沿,说:“稍等会儿再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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