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瑞上前一步,道:“说个实价吧!二十两该是什么模样,想来店家自己心里清楚。我出五两,店家考虑。是现在转手,就能获利。还是继续养着,不断耗着银钱。我想时间越久,只怕价钱越低。”

店家停步,看向曾瑞,他刚要出口拒绝,无意瞥见曾瑞腰间悬挂的一枚古玉。他暗道:这好像似曾相识,在什么地方见过。蓦然,心中一惊,说道:“看着像个雏,没想到是只狐狸。既然如此,大家也不装纯。六两银子,大家结个善缘。”曾瑞点了点头,心中松了口气,将手中所有的钱递给大江,道:“去吧!”店家也唤来一人,带着大江进去领人。等他们离开,那店家上前笑道:“鄙人姓孙。看公子谈吐,不像是小户人家。不知家中可缺粗使丫鬟。要是朋友家也缺,也可介绍过来,自有好处。”曾瑞一面整顿衣物,一面笑说道:“孙老板,幸会。若是有人需要,自会来寻。”二人说了几句闲话,就见大江领着鱼儿出来。曾瑞与孙老板告别,带着大江父子向着家里走去。

路上,曾瑞又让大江用剩余银钱,买了一些米面蔬菜,又买了点熟肉,沽了半斤酒。待回到屋里,让大江小鱼在井边洗了身上的泥,自己也在房间清洗了一遍,换了身干净的衣物。鱼儿机灵,进屋将曾瑞的脏衣服,单独洗了。大江在厨房做饭,曾瑞就去喊掌柜。不一会,曾瑞拉着掌柜过来,大江也将饭菜做好。大家就坐在院子内,将就吃了起来。

席间,掌柜道:“小江啊,是叔错了,差点就见不着鱼儿了。”大江道:“高叔,您说那里话。是我不争气,少爷辛辛苦苦换来的田,被我搞成这副模样。”曾瑞瞥了一眼二人,又看向埋头扒饭的鱼儿,拈起几块肉放他碗里,道:“多吃点肉,看你瘦的还有人样吗?”又向大江问道:“受灾的多么。”大江闻言,鼻子一酸,道:“看都看不到边,河里浮尸都堆起来了。要不是老爷当年将屋子安在高处,我们只怕也活不过来。”掌柜听了,咂舌道:“这么严重了,怎么不进城来通个气。”

曾瑞眉头一皱。暗自思忖:“他一直在人流聚集处演戏,竟然没有听到一点消息,这实在是不太正常?”他问道:“你们怎么进城的。”大江道:“好多桥道都冲垮了,没冲垮的又有官兵看着。我们没钱,就涉水过去。直到东城郊区,才敢走大路。”曾瑞听到此处,暗道:冯子振不在,能发动官兵的就只有赵泉了。他转头问道:“掌柜,我们这边下雨下了多久。”掌柜想了片刻,斟酌回道:“虽没有连续下雨,但断断续续,也下了一月之久。对了,我想起来了,当时还有人跟我说,挖个渠,就不用去河里挑水了。我也没太在意,还笑人家不如挖井实在。现在一想来,东城地势在周边可是最高的,河水都漫出来,下游肯定是不好。”曾瑞听了,道:“跟我记的天数差不多。”他又望着大江腼腆的模样,暗自思忖:“不应该把大江放在庄田。他父亲虽是种田好手,但走的太早了,大江根本就没有学什么经验。这些年,自己应该早看出来的。”他便道:“现在情况不明,虽不能忧人自恼,但也不能不做预备。掌柜,待会我拿一套狼毫笔,您带着大江去当了,然后全部买粮食盐糖必需品。大江你买完这些,带一些路上来回吃的,将春姐儿她们全接过来。速度一定要快,知道吗?”大江愣了一下,不争气的流着泪道:“少爷,田不要了吗?现在田可不值钱,死了那么多人,后面到处都是卖田的。况且春姐儿不会听我的话,我把少爷田种的稀拉,春姐儿就差砍死我了。我要是敢说不要田,估计她抡刀子都不带犹豫的。”

曾瑞笑道:“春姐儿还跟小时候一样泼辣。你就说少爷这边有好些地荒着在,要她过来先种了,待那边水退去,再回去种。”大江听了,喁喁道:“那好吧!”曾瑞又道:“待会鱼儿跟我一起出门。”鱼儿听了,眨巴眼睛,又埋头扒饭。众人因各有心事,很快就吃完,各自去了。曾瑞给鱼儿找了一件自己小时候的衣物,倒是十分合身。又给他疏了两个鬏鬏,是一个美童子。两人先去了许伦家,可惜没碰见。他留了口信,折身去东城客栈。

走在路上,曾瑞暗道:“困拘于此这些年,每天都是战战兢兢的。这次要能乘机脱离,重新生活该多好。”即到客栈门口,曾瑞劳小二去通禀一声,两人就站在对面的小吃摊前。幸亏出门前,大江将剩下的十多文钱给了曾瑞,不然看着流着口水的鱼儿,曾瑞只能装作看不见了。他给鱼儿挑了一串糖葫芦,竟然要两文钱,真是贵死。恰在此时,街面的花灯全部亮了起来,鱼儿舔着从未吃过的糖葫芦,看着繁华的灯市,一下呆了。二人观赏片刻花灯,就有人来喊。曾瑞带着鱼儿,随着小二再次来到二楼,只是这次没了隔间。在一开放的茶室坐了下来,小二沏了壶茶,又匆匆离开了。曾瑞看了一眼茶室,虽然不大,但都坐满了人。每人茶桌上,几个小碟盘,装些干果点心。曾瑞偷偷看了一眼,鱼儿这傻小子,依旧傻乎乎,舔着糖葫芦。这次,老掌柜来的很快。不过,也将茶室众人目光吸引过来。

二人互相见礼后。老掌柜倒不奇怪鱼儿,反而先赞道:“公子觅得个美童子,只是柔弱了些。”又问道:“公子去而复返,所谓何来。”曾瑞先是瞥了周遭一眼,后低声道:“急急而来,是有要事寻求。”老掌柜道:“公子但讲无妨。”曾瑞压低声音道:“不知老掌柜近日可有城外消息。我这童子是城外一处庄户,有些要命消息过来。我虽有猜想,但无法证实。故求老掌柜而来。”老掌柜听了,沉思片刻。良久,才说道:“公子暂且稍等,我去去就来。”说着老掌柜已起身离去。曾瑞见到这么动作,心中虽隐约有些猜疑,但想自己未必不是多想。片刻后,一童子过来道:“公子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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