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流源当场跳脚:“哎呀,你还是不是好兄弟,怎么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我占理嘛。”
韩未安将笔停驻,收起一份学生课业,与他分析道:“第一,纵然靖和殿下射杀之人罪不至死,只要她一句为防止更大暴乱无奈为之,这个说法你就算告到陛下面前也会有忠于她的朝臣将你怼得无话可驳。第二,即便她是真的毫无理由肆杀无辜,无论你以何种法理去告,京兆尹和刑部甚至连提审都不敢。所以说,不是我不帮你。是这件事,从一开始你就输了。”
他并不打算把事情真相告诉陆流源,白骨荒势力庞大,背后牵连甚广。元嘉钰势要动起根本,一着不慎必遭其反击。前路凶险,他不愿将好友牵扯进来。
他见陆流源脸色丧丧恹恹,又道:“不过,纵然你赢不了,也可以让她这段时日不好过。”
陆流源脸色立马阴转晴,眼睛散发着明亮渴求之光:“什么?快说快说。”
韩未安懒懒地抻了抻手臂:“我这批了一下午的课业,肩膀有些酸痛。”
陆流源悻悻地剜他一眼,这人真会趁火打劫。见他眼神扫过来又立即变了脸色,十分殷勤地去帮他捏肩膀:“我给你说,我这有祖传的捏肩膀神功,保证你一捏就立马能消除疲劳、生龙活虎。
韩未安自是不信他的鬼话,道:“靖和殿下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射杀难民是不争的事实,你只需要将这一点充分利用起来各处散播,届时民怨一起,京兆尹想不审问都会被民愤逼着做做样子。”
“这么说,我还是有赢的希望!”陆流源瞬间燃起希望的小火苗,似乎马上就能看见元嘉钰给自己当洗脚婢的下场。
“没有。”韩未安将他的小火苗浇灭的很快。
“那我辛苦整这些民怨做什么?”陆流源脸色再次垮起来。
韩未安一脸看白痴道:“人言可畏的道理你都不懂吗?上次辩论‘人言轻重’的课业你是不是没交?”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眯一眯眼,“你是不是又让段林达替你写课业了?
陆流源的眼睛瞬时瞪得贼大,默默后退一步:“怎、怎么可能,我肯定、肯定自己是亲自写的啊。哎呀,我突然想起来一会儿还得上葛夫子的《春秋》课,不说了不说了,下月就要春闱,我得赶紧去知识的海洋中畅游去。”
“还畅游,你连知识的岸边都没摸过。”
“那今天也是迈向海岸的第一步,走了。”陆流源大言不惭地潇洒离去,很快又去而复返。
好友多年,韩未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学渣课代表的陆流源定然是连教材都没准备。在其进门的那一刻,他头也未抬地扔给对方一本《春秋》。
陆流源接过书本,冲他眨了个“还是你懂我”的眼神,去往经常旷课的翰一学堂。
他是景天书院有名的留级大学长,连续四年不中举,且从不以为耻。他常领着小四岁的郎意澜、段林达、林云舒他们三人,在学院各种不学无术、破坏规矩,被夫子们列为“景天书院四大害”。翰一学堂有他在,其他学堂的人根本不敢欺负翰一学堂的学子。只有他不在,嘉一学堂的蔡兆才敢跟郎意澜一行起冲突。
他知自己无科举希望,也想过退学去外闯天下,可陆老将军不答应,拿军棍赶他上山。所以他逃课是家常便饭,十日有八日不在,夫子们也看在他是驸马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耽误其他学生上课就谢天谢地了。
郎意澜正与段林达打闹中,见老大陆流源回堂,高兴地扑上去:“老大,今天怎么有空光临学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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