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棺材铺的学徒用独轮车推了喂养骡子的草料到赵蟾家外的巷子。

“赵郎君可是起来啦?”学徒喊问。

赵蟾挪开门闩,打开大门:“送来的草料?”

“郎君今天为老刘送葬,掌柜嘱咐我早点过来喂饱骡子。”

“有劳。”

学徒见赵蟾提着剑出了一身汗,发自内心感激道:“郎君昨日在桃李巷斩杀妖魔的事迹大家伙已经都知道了,唉,若无郎君和王力士力挽狂澜,乡亲们面对穷凶极恶的妖魔该如何是好啊!”

“既然是斩妖司的斩妖人,斩妖除魔本就理所当然。”赵蟾搭了把手,一同推着独轮车到骡子旁,撒下草料,任由其哼哧哼哧大吃。

“郎君不畏疲惫,一早便练剑,回去我跟掌柜说上一说,或许省了郎君雇用骡子、板车的钱。”

学徒说的隐晦,指的是游居镇遭了妖患,还不是斩妖司冒险处置的?人家赵蟾如今是斩妖人,又宰了妖魔,棺材铺哪有脸继续收取雇用骡子、板车的费用。赵蟾清早练剑,到头来为的还是乡亲们的身家性命,这更不能收钱!

学徒送草料来前,他将近练了一个时辰的剑术,半个时辰基础剑技,半时辰《撼神剑》。

把青蛇收归剑鞘,赵蟾道:“一码归一码,这些钱都是我应该付的。”

“郎君真仁义!”学徒竖起大拇指,“若无其他吩咐,我回棺材铺向掌柜复命了。”

“慢走。”

“对啦,郎君能否透露一下,咱们镇子接下来还会不会再遭妖患了?”

赵蟾摇摇头:“此事谁又说得准?”

“唉!挨千刀的妖魔!为何杀之不尽呀?”学徒晃着脑袋,推着独轮车返回棺材铺。

赵蟾站在小巷目送,即将到巷口,学徒陡然想起一事,折身问道:“郎君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八月十二。”

“我来时扫了眼黄历。

八月十二,

宜,开市、祭祀、安葬、立碑。

忌,挂匾、开渠、作灶。

赵郎君今日对你来说是个好日子。”

赵蟾拱手揖道:“多谢小哥提醒。”

“郎君和老刘都是好人,老刘虽然不幸故去了,却有郎君关怀备至的为其送葬,老刘在天之灵也应瞑目了。”

独轮车咯噔咯噔声渐渐远去。

“郎君!”白幼君提着大包小包的饭食脚步匆匆朝他跑来。

赵蟾刚要转身回家清洗汗渍渍的脸,只好见礼道:“小白姑娘。”

“阿姐在后面呢!”她指着巷口。

白玉卿一袭白裙,踱步至他近前,缓缓开口问道:“两枚山鬼花钱你都送了人?”

“嗯。”赵蟾平静的承认。

白玉卿怪道:“莫非你不知道山鬼花钱的珍贵之处?”

“知道。”

“你依旧固执的送人。”

赵蟾请两姐妹进了院子,搬来桌子、木凳邀她们落座:“正因为山鬼花钱珍贵,我才送人。”

白幼君似乎忘了赵蟾和陈香故的眉来眼去,开心的解开包裹的饭食,“郎君,这是我给你买的早饭!昨日傍晚我看到郎君以凌厉的一剑斩杀牛妖,该吃些好的,补补耗掉的劲力!”

赵蟾忙后退两步,揖道:“小白姑娘的好意赵蟾铭记在心。”

“呵。”白玉卿讥诮,“学什么不好,非得学酸儒的狗屁礼节。”

“有了礼节,方能教小白姑娘明白我是真心实意道谢。”

白玉卿脸色微变,暗自想了下,赵蟾说的不无道理,旋即又冷笑道:“青妹你见识到了吗?男子皆善变,区区两日的光景,你的郎君便从一个山野少年转变的世故圆滑。”

白幼君帮赵蟾争辩:“郎君是谪仙似的人物,短时间内迅速成长,正是符合郎君的天资!郎君别与我阿姐说话,她就是这般孤傲性子,眼里揉不得一丁点沙子。”

她递给赵蟾筷子。

“郎君快尝尝,游居镇只有一家卖早饭的,口味也不好。若是在翎州城,我定让郎君天天吃山珍海味。”

白幼君自来熟,仿佛成了宅子的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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