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条路走不通。
城市虽大,无有立足。
天地之宽,何不容我。
现实就是现实,实实在在,理想很美感,现实很骨感。
折腾了一上午,好像被这个城市要抛弃。肚子还凑热闹,咕噜噜的叫个不停。
两个大男人,总不能吃霸王餐吧,再说,也没有吃霸王餐的痞气。
把荷包里的灰都抖出来,还不够一碗最廉价的面钱。
两个大男子,拖着饥饿又疲惫的身子,都不知道往哪里去就好。
跟着感觉走,就这么无精打采,有气无力,机械地移动着脚步。
不知道时间,不知道地方,直到走不动了,天又黑下来了,两个人瘫软在沿河边的一处空场上。
坐下来都有点坐不稳的架势,真想躺下来啰。突然有一个身影从他们坐的地方经过。
两个人都下意识地望了一眼,看着那人背影往马路的另一边去了。很快这人拿着一包烟,点上一根,又折返回来了。
快要经过身边,看清楚了,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看上去是干活刚下班的样子,身上的泥土灰尘很明显。
这人专程去买了一包烟。
易隆喜饿得软绵绵的,脑子可不软,寻思着:“此人必定在附近做工。有点像泥瓦匠的模样。”
等这人走近身边的时候,易隆喜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问道:“大叔,好面熟啊。你这是刚下班吗?”
那人一听搭腔的年轻人说与他面熟,还叫他大叔,很自然地停下脚步,望着他们俩,反问一句:“我怎么不认得你,你几时跟我一起做事了?”
这话问得好,“几时跟我一起做事了”。这就可以说,我们可以跟他一起做事。
易隆喜强打精神站起来,喘摸着说道:“你的工地是不是在里头,如果你不认得我,没关系,你的工友认识我们。要不你带我们去找。”
都是来自农村的农民工,很容易接触,人的气场一样嘛,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那人把手一抬:“走,跟我进来吧。”
易昌顺一骨碌爬起来,也不多言,跟在那人的屁股后面,几拐几拐就到了,真的是一个建筑工地。这个点都在吃晚饭,估计是刚下班了。
这是一处建房的工地,规模不大,也许是在做基础建设。
工地上,天不管,地不收,管事的人,听老板的吩咐说了算。
做泥瓦匠的,下班总爱拖延,这都六点多吧。
看见别人都吃得香喷喷的,两个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还是易隆喜机灵,假装看了一圈,没看到熟人,就问:“你们的头呢,可以找他么?”
这买烟的中年男,高声喊着:“张管,张管,有人找你。”
呼喊声一停,那个叫张管的头头真的朝这边走来。
易隆喜把易昌顺的胳膊偷偷地一拐,拉着他就迎着这张管说:“张领班,我们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
张管事稍稍地离开了一点吃饭的工友们,易隆喜也不好强迫他再移开一点,将就着小声问:“张领班,你们这工地上还要人么。我们干活可是一把好手。”其实,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干过这一行。
那张领班这才明白这对陌生人的需求:“你们要来也可以,必须得会做技术活。”
易隆喜满口牛逼:“会做会做,你让我们做两天试试,不就知道了可不可以。”
说得也是,那年月,从集体性质的生产队出来干活的,还比较稀缺。人手也不饱和,有会手艺的人,当然可以留下来啰。就答应道:“那正好,你们从明天开始,我就给你们打考勤了。”
易昌顺见苗头有戏,大着胆子说:“张领班,你看,我们肚子饿得慌,能不能今天给我们解决一餐。”
“哦,这个好说,我带你们去食堂看看,还有没有。”
两个人暗中高兴,腿子也有劲了,跟在张领班的屁股后面,就到了食堂。
所谓食堂。也就是工地旁边搭个棚子,用砖头砌的灶台,简易的切菜台,仅此而已。
一个做饭的中年女人,自己坐在食堂里面,端着碗正在吃。工友们都是把菜饭打到各自的碗里,端着碗,在食堂外面的空地上,随便找个东西丢在屁股下面,就可以坐着,端着碗吃饭了。
张领班还算负责,问大师傅:“罗大姐,今天有没有多的菜饭啊。”
这被叫着罗大姐的妇女,听到叫她,站起来回答说:“只多了一点点,怎么啦。有人要加饭吗?”
因为工友们都是拿的大碗,一次就把菜饭打好了。所以她才这样问。
张领班解释说:“今天来了两个新人。”话说到一半,转头问易隆喜他们:“哟,你们带碗了来了没有?”
两个家伙对望一看,把手一摊,这一动作表示没有。
这可把罗大姐为难了,又没有多余的碗。
那年月没有一次性餐具。
张领班吩咐罗大姐说:“你想想法子吧,他们都没吃晚饭呢。”说完又回过头跟他们两个说:“你们明天把碗买回来。”说完就自顾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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