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君子

英雄豪杰，青城四秀长剑出手，纷纷指向林平之后心。却见人影一晃，一个魁梧的身躯已拦在青城四秀面前。

乔峰抱臂冷笑，青城四秀长剑凝在他身前一尺处，却无论如何不敢再递出半分。罗人杰更是剑尖颤抖，显是内心恐惧至极。

岳不群沉声道：“余观主可否解释一二。”他日前与弟子、女儿汇合，便已得知了福威镖局之事。原也无意插手，谁知被这年少无知的林平之当场挤兑住，大庭广众之下自不能再袖手旁观。需知这君子剑的声名在他心中犹重于性命。

余沧海自知此番行径颇犯众怒，也不多言。冷冷拔剑道：“岳掌门非要蹚这趟浑水了？”

岳不群亦拔出长剑，道：“余观主既不肯见告因果，便请先将这少年的父母交出。掠夺人口终不是侠义道所为。”

余沧海再不多言，长剑直刺岳不群小腹，岳不群身形不动，只随意出剑荡开。余沧海展开身法绕定岳不群疾奔，他虽身材矮小，剑却极长。只见身形越奔越快，竟似幻作一环青影，青环之内银光点点激射，直如狂风暴雨一般。

岳不群气定神闲，任余沧海如何进击，身形岿然不动，亦不转身。长剑随意遮架已将对方剑路尽数封住，虽然只守不攻，每次双剑相交紫霞真气却令余沧海内息滞涩。旁人看来岳不群游刃有余，即是与人动手过招，也自蕴藉儒雅毫无霸气，正是一副君子风范。

余沧海瞬间已攻出百余招，旁人眼中固然凌厉异常，余沧海内心却是叫苦不迭。此时他右臂酸麻，一柄剑原来越沉，猛然纵身跃起，长剑连刺，正是青城派松风剑法的绝艺七星逐月。岳不群手臂微扬，长剑划出一道银弧，铮铮七响。余沧海借势倒翻出去，方一落下，足尖点地便要掠向厅外。

忽的一道人影斜斜飞来，却是青城四秀之一的候人英被乔峰提起抛出，余沧海左掌一托一引，已将候人英送到一旁，只是这抛掷之力未曾卸尽，不禁连退三步。未待站稳，只见洪人雄、罗人杰、于人豪接二连三被掷过来。无奈之下，再接再退。连退十余步，却听身后一声：“余观主小心了。”背心一凉，已抵在一柄剑尖上。

岳不群身形固然未动，甚或连持剑亦是方才的姿势，余沧海却被逼得倒撞上来。岳、乔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在场众人不禁彩声雷动。

余沧海长叹一声，收剑摇头道：“罢了，罢了。余某随你岳掌门摆布就是。”

岳不群亦收剑道：“林家之事，起因自是少镖头失手伤人。不过余观主已杀了福威镖局数十人，想也该泄愤了。但望能还回林振南夫妇，让他们一家团聚。此事就此了结了吧。”

余沧海心知青城派已然一败涂地，若不收手，也只是任人宰割罢了。好在岳不群刚让嵩山派铩羽而归，自己也不算太过丢人，便道：“林振南夫妇在城外一座废弃祠堂中，岳掌门既然吩咐下来，这二人交给你君子剑便是。”话语中犹带愤愤之意。

半日后，青城派众人率先出了衡阳城，华山派及林平之众人紧随其后。又行了十余里，余沧海指着前面一座残破土房道：“岳掌门，便是那里了。”岳不群知他面上难堪，不愿再见林振南夫妇，又想他堂堂松风观主青城掌门绝不至虚言诓骗，拱手施礼道：“余观主不计前嫌，岳某佩服。今日小小龃龉，皆因岳某多管闲事，观主无需放在心上，若有他事这就请便吧。”

余沧海哼了一声，带领弟子匆匆去了。林平之再也忍耐不住，高喊一声：“爹爹、妈妈。”便冲向废祠堂中，却听“啊”的一声，没了动静。

岳不群示意众弟子留在外面，只身步入祠堂。却见墙角躺着一男一女，多半便是林正南夫妇，林平之却被一个相貌凶恶的驼子擒在手中。

岳不群道：“原来是塞北明驼木先生，阁下万里迢迢来到此间，想必不是专为对付这少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