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真是识货之人。”谯山赞道。

谯棠将信将疑地看着李定国。

“谯兄弟,这《天工开物》你可带着?”

“带着。”

“可否借我一阅?”

谯山连忙从包袱里找出一本旧卷,递给李定国。

李定国打开这本沾着油渍的书,这是《天工开物》的下卷,李定国随手翻开,第十五篇是佳兵,李定国古文一般,但宋应星古文也未必好得到那里去,他要学这么多东西,他古文能好到哪里去?要不然他也不可能考不上举人,这也正好,大白话李定国能够读得懂,书中有一段写硝石的。

凡硝,华夷皆生,中国则专产西北。若东南贩者不给官引,则以为私货而罪之。硝质与盐同母,大地之下潮气蒸成,现于地面。近水而土薄者成盐,近山而土厚者成硝。以其入水即硝熔,故名曰“硝”。长淮以北,节过中秋,即居室之中,隔日扫地,可取少许以供煎炼。

凡硝三所最多:出蜀中者曰川硝,生山西者俗呼盐硝,生山东者俗呼土硝。凡硝刮扫取时,(墙中亦或迸出。)入缸内水浸一宿,秽杂之物浮于面上,掠取去时,然后入釜,注水煎炼。硝化水干,倾于器内,经过一宿,即结成硝。其上浮者曰芒硝,芒长者曰马牙硝,(皆从方产本质幻出。)其下猥杂者曰朴硝。欲去杂还纯,再入水煎炼。入莱菔数枚同煮熟,倾入盆中,经宿结成白雪,则呼盆硝。

“怎么样,有什么有用信息?”李定国急忙问小艾。

“这两段话第一段是扯蛋的,宋应星还没有基本的化学知识,只能猜测一些东西,第二段则大有用场,他说四川产硝,经常现于地面,说明的硝石或者含硝盐水埋藏比较浅。这真是宝书啊。”小艾激动地说。

“这有什么好宝贝的?”李定国诧异道。

“有了这些信息,你可以造火药,知道吗造火药。”小艾大声叫道,差点把李定国的耳朵搞聋。

“火药已经有了很多年了,小艾。”李定国劝告道。

“他们当然有火药,可是量太少了,咱们利用后世的一些开采技术,大规模生产火药,你个傻蛋。”小艾骂道。

“崇祯、李自成、张献忠那个没有火药啊,还不是让清军打得满地找牙。”李定国不屑地说道。

“他们的火药,纯度不高,各种成分的配比不准确,火药形态也不便运输和使用。”小艾急道。

“硫磺哪里去找啊?”李定国道。

“硫磺在温泉处开采,重庆等地就有很多温泉,惊喜不惊喜?”小艾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你这个鬼样子,好像已经有了感情。”李定国道。

“是吗?”

“不知这宋先生怎么找到?”李定国问谯山。

“宋先生先是江西人氏,如今天下大乱,早已莫知所踪。”

李定国心里一阵可惜,在这乱世之中,要是多一个能人协助该有多好啊,“谯兄弟,我决定成立18旗就是谯家旗,你任旗长,各个子弟都有任用,后面扩军了,我再给你补充人手。”先把事业留人这招用上。

“小的不敢,无功岂能受此大位。”

“你怎么没有功,马上你就要有大功了,有两个大事儿要拜托你。”

“大都督请讲。”

“先前我们缴获了200件清军铠甲,都有些小破损,你能把它们修理好么?”

“谯家子弟里十来个铁匠,修理这些没有问题。”

“修理好了,先将你们旗配满,以后有敌军来人问话,就由你们谯家子弹去应付,你们化身为汉军八旗,我军外省人多,口音容易暴露。”

“请大都督放心,我们完全可以应付。”

“我当然相信你们了,你们旗一直随总部行动。另外我们的弓还不够强,我想用钢将弓加强成硬弓,也只有你们才能做好。”

“大都督知道怎么改造吗?”

李定国对结构加强当然是很在行的:“以原弓背为标准,锻打出具有预应力的长薄钢片,将弓背包住,既利用钢片本身的弹性,也利用管状钢结构的强度,加强弓的硬度,这样弓的尺寸可以瘦小一些,强度不会改变,甚至可以有提升。”

钢,谯山是知道的,但是预应力这些概念谯山听得就云里雾里了。“我们先按照你的要求做,做出几把来,再一一试验,找到最优的成品,并且推广制造。”

“要选出最佳工序来。”谯山这样有实践精神的古代仕子,真是凤毛麟角,真他妈的是天赐英才,李定国想,你啊就负责征管粮食和兵器打造,我把你当宝贝供着。

“谯兄弟,你这本书啊,可是宝书啊,有空余的时间,我们大家都要组织学习,每个士兵都得学一门儿手艺。”

正说话间,“大都督,山下有一拨人来访,说是潼南民团。”

“谯兄弟,你去应付一下,我在后堂听着,如果我派遣谯义勇出来,你就把他们带进内堂,如果我没派遣什么人,你就可以应付。”

“好。”

谯山与李大牙来到山下。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谯山抱拳上前打招呼。

“小弟潼南民团周一龙,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兄弟顺庆谯义龙,敢问兄弟到此何事?”谯山行礼道。

周一龙打量了一下谯山,见此人文雅气度,倒真是名门谯家的模样:“谯兄弟到潼南来何事?”

“周兄弟应该知道,清军和大西军到处杀伐,我带着乡人避难到此,望周兄弟行个方便。”

“谯家是咱们巴蜀名门,周某自当行事方便,只要谯兄弟懂规矩就行。”周一龙打量着谯山道。

“什么规矩?”

“只要给的银子够,咱们就给清军报成难民,要银子不够,嘿嘿。”周一龙意味深长地一笑。

这时谯义勇从内堂出来:“二哥,这里有些银子不过不多。”谯义勇将银子递上来。

“周兄弟,银子我们正在筹备,何妨到内堂一叙。”周一龙接过银子,随谯山到内堂行来,一行内堂,只听见一声“拿下。”几个也武有力的士兵从身后将周一龙和几个随从,按在地上。

“谯义龙,你敢抓大清军团练,你不想活了?”周一龙大叫。

“把嘴巴堵上。”李定国叫道,士兵们将这些人嘴巴堵上,送到关了起来。

李定国与马忠良、汪公福和谯山商议对策。

“这些人怎么处置?”马忠良问道。

“这些人不能留,直接杀了算了。”汪公福说道。

“随便杀人,也不合适。”谯山听了大吃一惊,这些人真是拿人命不当回事儿。

“谯兄弟,咱们这是你死我活的战斗,一旦走漏消息,咱们有可能全军覆没,千万不能有妇人之仁。”马忠良说道。

“大都督,我军一个征粮队被清军全部杀害。”祁磊带着一个跑进来报告道。

“什么,快把情况说一说。”

“大都督,咱们兄弟叫史进史出,今天早上,祁大哥派遣咱们兄弟跟着郝大哥到飞天沟征粮。”旁边的一个矮个子说道。

“继续说。”

“咱们在飞天沟找到了几个大户,给了些钱跟他们买粮食,这几个王八蛋,表面恭顺,给了我们一些粮食。”矮个史出说道。

“郝大哥非常高兴,就和十多个兄弟在沟口一个大户家喝酒,”

“郝大哥让咱们兄弟去四处找找有没有猪。咱们兄弟在四下里寻找,也没有找到,刚刚回到镇子上,就听见四处的喊杀声,原来是这些大户勾结了清军,清军几箭便要了郝大哥的命,我们兄弟不敢逗留立即向祁大哥报告。”史进哭道。

“她妈的,我立即带人向飞天沟摸去,半路将这队清兵截杀。”

“这队清兵多少人?”李定国严肃地问道。

“大概有三十人,我们杀了三十人。”祁磊说。

“咱们这点人马,现在最重要的是小心,一旦暴露,咱们就非常危险,这次很有可能将咱们暴露了,一是清军到飞天沟之前,可能派遣人报信了,二是征粮队里难免不出叛徒,供出咱们的情况。情况非常危急,我们必须马上转移,这几个人忠良立马灭口,所有外出任务的队伍必须更加小心。”

“行,立即活埋。”

“不可留下血迹,免得清军发现,然后向北渡过西河,杀清军一个回马枪。”李定国说道。

这样危险血腥的情况,谯山也不好再说什么。

队伍紧急向北开拔,中途混乱中有些人散了,更多的是十三营老兄弟又找了回来,很多川人在谯家子弟的感召下加入了队伍,队伍也在迅速扩大。李定国几乎凭借着本能和运气带领这支小小部队在夹缝中奇迹般地生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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