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跑啊!”
尽管拉森迪克扯烂了嗓子,他的声音起到的作用也微乎其微,就像一颗寒稷丢进谷仓。
自行车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弗芒恩兵竭力阻止大批的人闯到阵地上去,然而他们自己的纪律也在崩溃的边缘。不停有人扒着运兵的大卡车,又不停有人被毫不留情地踹下去……于是,这一股人马变成了一堆士兵和平民的混合物,不断地朝着北方流动。如果你曾经竭尽全力地跑步,却由于胸口的刺痛无法让仍有余力的腿再前进一步,那么你会对这股人群的奔命有切身的理解。
不知是谁起的头,第一辆弗芒恩装甲矿车碾过了庄稼地。然后,即使是逃难的人群也冲了进去。粮食已经毁了,他们只能跟着“抄近路”,不然怎么办呢?
卓林妮骑着自行车小心地溜过田埂,忽然,一个弗芒恩军官叫住了他们俩,军官也没问他们叫什么名字,就用不容置疑的、下命令的语气说:“寒冬游骑兵,把这些平民组织好,不要让他们碍着我们。”
“我们没有权力做这些,需要我们的上一级队员协助。”拉森迪克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你们的职责就是把这些到处乱跑的人管好。”
“我们的职责是防备冬妖。”拉森迪克的声音更冷了一些。
“又在讲童话故事了是么?”
几个人围了上来,卓林妮看了看他们手中的枪支,后槽牙蹭了蹭,就把自行车车头一歪,从车上跳了下来。
“就这群人里,哪怕只有个镇长都归属东赫洛政府,这可不是我们能管到的人。”她说。
“你能证明这里有个镇长吗?我们没有义务带着他们。”
“我们俩加起来都没有你年纪大!”卓林妮高声地说。
“你们是寒冬游骑兵!”
身后那两个弗芒恩兵把步枪抬了起来,他们只好回去找诺霞和村民们。诺霞告诉他们在哪儿能找到村长,村长又把他们带到了柳树镇镇长面前,然后,镇长告诉他们应该去找矿场经理,他才是这一带人真正的“头儿”。然而,战争刚爆发的时候,矿场经理就跑了。卓林妮只好辗转多人——拉森迪克都开始佩服起她不放弃的劲头了——找到了那个准备退休的柳树镇警长,这个人说话在大甸子上的几个居民点都是掷地有声的。幸运的是,警长迟迟没有离开,一方面是他搞不到交通工具了,另一方面是他确实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只要他还没退休,就会坚守岗位——所以,现在就是带着他的人跟着撤离的居民们一起走,而不是提前离开了。
警长手下只有两个人,他看到卓林妮和拉森迪克明确表示愿意帮助他整顿秩序时,眼睛一下子亮了。
卓林妮和拉森迪克便在他的手中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他们要协调车辆,腾出大车运走受伤的人、老人和儿童。他们要帮助处理各种各样的摩擦,甚至恶性事件。这会儿所有人的脾气都像初秋仍很炎热的空气一样,处于被点燃的边缘。还好,他们靠着自己带着的刺刀成功地调解了不少矛盾。一件事摆平了,另一件事又找了过来……
他们忙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不知道过了一天还是两天,反正一得了闲下来的机会,拉森迪克就直接躺在板车上不起来了,并且扬言,即使是魔王亲自来也休想让他继续帮人家找牲口、照顾小孩、劝架或者劝某个怪老头起来继续赶路。夜风吹着他一身的汗,吹得他浑身发冷,他便又往板车里缩了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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