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学绝对是儒家的两千年发展历程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十一世纪的后期,宋学人才辈出。无论是高喊横渠四句,开办关学的张载,又或者程颐程颢这两位大儒,都是宋荃熟悉的历史人物。
哪怕如今这些人如今近乎尽数作古,宋荃却依然能在当今这个玄门大兴的时代,处处感受到这些大儒的影响。
譬如,他身边的江齐……
事实上,北宋满朝近乎都是儒家高生。哪怕不提各地的学者书院向朝廷输送人才的事情,就只靠王安石的新学、司马光的朔学,就已经明证了儒者对于大宋的重要性。
是的,哪怕是处处见血,如狼似虎的新旧党争之中,也处处可见宋学的影子。
不过是前朝,彼时的新党有章曾蔡之争,旧党中一样有司马光之朔学、二苏之蜀学、二程之洛学的处处分庭抗礼。
自然,这些陈芝烂谷在道君皇帝继任,蔡京大搞元祐党籍碑一事后,终于有了些收敛的由头。
管你新党旧党,管你濂洛关蜀,全部打成奸佞就行了。
这种方法一劳永逸,只是与之而来的是,不仅解决了新旧党争的问题,还将曾经无比辉煌的宋学一并解决了。
但宋荃知道,这远远不是理学的结束——甚至连新旧党争都没能解决,如今恶贯满盈的元佑党碑事件,其实也不过就是漫长的宋朝党争中,沧海一粟的注脚。
哪怕是和蔡京同路的新党大臣也未曾幸免,若是王安石还再世,怕是也得被蔡京打成奸佞——毕竟他在历史上连自己的亲弟弟蔡卞都没手软。
只能说,幸好王安石已死。蔡京与道君皇帝虽说将他高高捧起,但对于这位大臣毕生心血中的儒家新学——谁在乎呢?
死人从来不会说话。
话又说起来,在二程张载之前,在王安石司马光之前,乃至于还要在周敦颐之前,那时儒宗的发扬者,又称「理学三先生」。
而她们的源头,又要追溯到一个更加知名的人身上来。
那就是人称小范老子的仁宗朝庆历君子——范仲淹。他不是儒家学者,自然也并非宋学家,却是无数向往天下大同文人的启蒙者。
理学三先生就是泰山书院的三位创始人,胡瑗,石介,孙复,皆是范的好友。
这些前朝的儒家之事并非宋荃本就得知,而是明明白白的篆刻在这四贤祠的石碑之上,他粗略的读过一遍后,已然对这宋学的发展大致厘清出一条脉络。
四贤的雕像就立在自己面前,香火冷清,宋荃端详已久,只是无言。
江齐面色无比萎靡,她曾以为自己已然习惯了当下儒学的衰落,然而在见到范文正与理学三先生之像时,终究还是按捺不住满腔的痛心疾首。
这四贤祠久久没人来过,也是破落的差不多了。宋荃望向石秀,只见那位火衣少女也只得露出一个尴尬的笑。
“宋相公,修缮这些东西并非我们东岳庙能自主决定的。”她面带愧色的解释道,“毕竟,连本庙自己的修葺,都必须要受过朝廷的授意呢!”
“泰山路如此富庶之地,怎会让四贤祠落魄到这番地步。”宋荃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就没有当地富商?”
“若是当地有义士自愿拨款修缮四贤祠自然也可以,殊知泰山向来不缺乏有志之士,只不过……”石秀面带难色,迟迟不肯再说下去。
“终究是衍圣公那里不肯点头,她们孔家牢牢把持着儒家的一切事情,试问谁敢贸然动工?”
出乎宋荃意料的是,他居然在此见到了一位熟人。
就在几人攀谈之时,破天荒的居然又有一位女子来拜访四贤祠,在她们身后唐突插进来一句话。
此女一身雪白,素袍玉带,脚下踩着一双黢黑的羊皮靴子。青丝梳拢成一条马尾,腰间插着一把装饰极其繁华的配剑。
这高挑的女子面带笑容,双手负在身后:
“小女心事重重,想着来四贤祠这儿拜访一二,却未曾想见到了两位司首相公,还有石秀院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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