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久,派出去打探巫学义消息的人回来了,把情况汇总到顾韬晦处。
实际情况跟巫学义说的大体差不多,但顾韬晦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对方既然有此布置,首尾肯定都是弄干净了的。
但其中还是有一些收获,所谓百密一疏,派人过去,就是寄希望于捡这个漏。派过去的人是司徒钺,不得不说,这小子还是有一定的侦查天赋。
如果出现漏洞,一种可能是扫尾方没有办法弥补,或力有不逮,或动静太大,另一种可能是本不算漏洞,但综合起各方面的情况一联系,就成了漏洞。
其一,行走路线对不上。去之前,先在京都这边找到当年追杀巫学义的赌场庄家手下的人,他们说巫学义被巫家除名,又被他们追杀,慌不择路,朝着梓州的方向逃窜,应该是真实的。在摆脱追兵之后,巫学义穷饿至极,在雪天倒卧在大户人家门前,被救后就留在了这家庄子上,成了佣人。
巫学义被逐出家族是入秋的时间,要在雪天冻卧于该大户门前,大约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大户人家地处南澧,离京都上千里的路途,梓州在京都的北面,南澧在京都的东部,就算巫学义成功逃脱之后马上折而往东,三个月的路程也到不了南澧。或许他中间沿途乞讨,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到了南澧,但梓州通往南澧之路上,横亘着一座巨大的鹞春山脉,徒步几乎很难翻越,更别说一个饥一顿饱一顿的乞丐了。
所以,巫学义怎么走到南澧的,存疑。
其二,时间线也对不上。巫学义离家总共十五年,儿子现在五岁,按他的叙述,他的获救、为奴、救主、结婚、生子、脱奴、回归就应该发生在这十年间。
司徒钺仔细询问了巫学义这十年的时间节点,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巫学义被救之后即成为朱姓大户人家的家丁,一直安份守己,慢慢积攒人气,五年后顶替某一个临时出事的奴仆参与进朱家大少爷的长途贩货。又经过一年时间发生了救主的事件,巫因此成为了朱家大少爷的救命恩人,被朱家赐婚。第二年有了儿子巫玥。
本来该花十年时间的过程,有据可查只花了八年时间,那么这消失的两年去哪里了呢?巫学义有什么必要隐瞒这两年的时间呢?
极有可能这两年时间巫学义并不在南澧,他在梓州与南澧之间出现了两年时间的空白。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来了,他这两年干了什么?他为什么要刻意掩藏这两年的时间?
顾韬晦相信这就是巫学义为什么会十五年之后回来的真实原因,但要找出来,目前手头的信息还是太少了。
不过,以顾韬晦自私的性格,只要不是跟他作对,或者挖坑,他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这个角度出发,了解巫学义这两年的去向,并非那么迫切。就让它悬在那里,只是把巫学义盯紧一点就行了。
想到这里,他又抽时间嘱咐了方良一下,让他保持跟巫学义的兄弟情义,同时也提醒方良,巫学义背后有可能隐藏的势力,让他小心驶得万年船。
仲青才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只是一个十六岁的高中生,不学无术,无忧无虑。现在过了大半年的时间,耳濡目染了很多勾心斗角的交锋,要说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他像一张海绵一样吸收着书本上得不到的知识,填鸭式地迅速成长。他就像一本白皮书,逐渐变成了一本小黄书。
有时候,在顾韬晦睡着之后,他静静地开始想心事,想以前的生活,想卫曦,他甚至好想他爸再揍他一次,让他感觉到肉体的疼痛。
然而他的周围,只有空洞的回声,就连死,都是一件奢侈的事,他困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释放出来。
他像那个被装在瓶子扔进海里的魔鬼一样许愿,谁把他放出来,他就让那个人变成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至于有没有那个能力,先暂时不管,反正只是签空头支票。
有时候,他就干脆对顾韬晦胡搅蛮缠,如同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小孩子,他希望顾韬晦一气之下就把他踢出体外,哪怕死,他也认了,省得像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但没用,顾韬晦比他还想掐死他,这不是使劲就能办到的事。
那就认命吧。
所以就连吵架冷战都不可能持续太长的时间,因为摆脱不了对方,不如好好过日子。
就处成了老夫老妻的模式。
顾韬晦想起来,自从仲青来了之后,他再没去见过玉珑夫人。
怎么说呢?玉珑夫人,不是很见得光。
但这一刻起了心思,就再也扑灭不了,他前所未有地想见到玉珑夫人,哪怕被仲青看见也无所谓。
于是,顾韬晦去了云门故径。
云门故径开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仿佛佳人遗世独立,不染尘埃,但却做的是皮肉生意,巨大的反差并没有产生蹊径独辟的效果,一句话,男人的心理并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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