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一真罕见地冷了面容,斟酌良久,才道:“诗意是李白的登金陵凤凰台,凭悼凤凰飞走之后的惆怅心情,此诗和的是崔颢的黄鹤楼,两诗的意境较为接近,都是繁华之后的空寂。”
顾韬晦凝神细听,眸光闪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崔一真微叹口气,接着道:“从辞面上讲,你最近做的事大多有始无终,受外力影响严重,且很难掌握平衡,一不留神就可能万劫不复。而且,你的灵魂似乎有所缺损,我建议你吃一些安神补脑的药。”
顾韬晦似乎被说中了心事,沉默不语。
崔一真淡淡地看了看他,安慰他说:“不过也不要操之过急,静待变化,也可逢凶化吉。”
这个狗尾续得突兀,顾韬晦都不由得苦笑着说:“你还是不要安慰人了,一听就假大空。”
仲青突然说:“这个老道看出什么来了?你不妨试探他一下。”
顾韬晦不言,若有所思,崔一真也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最后,还是顾韬晦打破寂静,再次问道:“我最近多梦,且总是梦见有人进入我的身体,令我变成了另一个人,这有解吗?”
崔一真说:“有解无解,意义都不大,关键还是自身神正清和,外邪自退。”
言下之意就是,不如顺其自然,做好自己份内之事。
看来也没有多余的话了,顾韬晦目的已达,自己还有诸多事务,就起身告辞。
临别时,一真观主意味深长地说:“有时候,以静制动是最好的方法,当自己看不清局面的时候,做多错多,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仲青在脑子里骂:“去你妈的自败,装神弄鬼。”
顾韬晦并未接话,沉默地拱手道别。
半天已过,顾韬晦干脆就回到家,偷得浮生半日闲。
长子顾环已去上学,家里就田氏带着幼女明熹。
田氏正在做针线,看见顾韬晦回来,略显诧异,但也没多问什么,忙吩咐丫鬟去泡了新茶过来,顾韬晦遂把明熹抱过来逗弄。
顾韬晦也有段时间没抱过小女儿了,不禁有点愧疚。熹姐儿已经在蹒跚学步了,不耐烦被大人抱在手上,尤其是一个气味不熟的胡须男,扭动着要下地走,顾韬晦怕闪着她的腰,一面扶着背,一面弯腰把她放在地上。
只见熹姐儿稳稳地站着,凝了会神,就摇摇晃晃地向前走,边走还边用小手挥舞,朝着丫鬟站着的位置跌跌撞撞地走,咯咯地笑,顾韬晦也被感染,不禁露出久违的笑意来。
田氏说:“这熹姐儿可比环哥儿淘气,两个孩子左了性子,环哥儿秀气讷言,熹姐儿估计不是个怕事的,小小年纪就有主意得很,一定要顺着她的脾气来。”
顾韬晦含笑着说:“女孩子,顺着养,闹不上天去,大了开始学女红,自然就沉静下来。现在保留她的天性吧,以后拘着就对不起她了。”
田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心疼女儿,道理多,一说就头头是道,我难道想做恶人?只是女儿家,养野了,以后婆家难找。”
顾韬晦说:“又不是养不起,那么遥远的事,现在操心干什么?我看熹姐儿天真烂漫,是有福之人,以后不知道便宜哪家的臭小子了。”
正说着话,熹姐儿一个趔趄,吓得他们俩都霍地一下站起来,只见熹姐儿稳稳地扑进丫鬟的怀里,大声地笑,原来她是故意的。
见女儿如此聪明伶俐,顾韬晦心情大好,近日的阴郁终于一扫而空。
晚上顾环回家,看见父亲坐在中堂,愣了一下,又反应过来,连忙行了一个端正的大礼,稚气地说:“给父亲请安!”
顾韬晦做出了父亲端严的姿态,问了下环哥儿的学业,就一起用了晚膳。
仲青嘟嘟囔囔:“把儿子养成个小学究,真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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