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避世

桓玄与葛广杰架着桓山在桃林之中行走。葛广杰问道：“公子与你阿父是何许人？为何被人追杀？”桓玄道：“我阿父叫桓山本乃廷征西大将军，本军工累累，无奈为朝中奸人妒忌，以其功高盖主手握重兵为由将怂恿我与阿父于军中召回建康，我父子二人途中多次遇险，逃亡之时慌不择路，逃亡至此，而我桓氏一族已被满门屠戮。”言至此处，桓玄不禁潸然落泪。葛广杰道：“而今天下大乱，人心叵测，逝者已矣，公子亦当珍重身体，莫过于哀伤。”桓玄拭去眼角泪水道：“恩公说的是！”

四人行了一炷香，出了桃林，见林后有一高山耸立，山脚下是一块十尺见方的光滑石壁，壁上刻着“昔此地乃乱葬之地，擅入者死！”葛凌峰道：“公子莫怕，这不过是写于外人看的。”桓玄只点头不语。石壁右边有三道六尺来高的石门，每道石门之上皆有一九宫格，九宫格内皆有三组石制按钮，对应地要按下三组数，一组是先天八卦数，二组是后天八卦数，三组是五行数。只见葛广杰于最左侧门九宫格上按下几件，石门便自行打开。葛广杰问道：“我方才于林中见少侠于奇门易理颇为精通，这奇门九宫公子可曾有所研究？”桓玄道：“我不过于易理也不过略懂皮毛，方才那桃林要我出去，也断然办不到，这奇门九宫更是未曾涉猎。”葛广杰微微点头，也不再多问。

四人刚进洞内，周遭一片黢黑，葛广杰道：“凌峰，你来带路！”葛凌峰道：“是！阿父！”葛凌峰于他阿父怀中拿出火镰击石取火，于墙上取下一火把点燃，小小年纪拿着火把在最前方领路却似个大人模样。往山洞之中再行五六丈远，竟又有三个石洞。桓山、桓玄、葛广杰便跟着葛凌峰进了第二个山洞，洞内似有暗渠水流潺潺之声，洞顶未曾打磨平整，上有些许尖锐之石，时而会落下水滴。山洞行至末尾，有一大间密室。密室之内，点有几只烛火，甚为光亮。

墙壁之上似乎有什么字，桓玄定睛一看，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八个大字皆以兵器刻出。这密室通道之中写此八字却让人觉得摸不着头脑。桓玄并看不出此间密室还有何出口，只见葛广杰于室内东南角旋动一烛台，于密室墙壁上打开一道石门。几人熄灭火把，出了石门。石门之外乃一座四尺宽，十丈长的索桥，索桥另一端接着一座矮山，矮山之后便是葛广杰与葛凌峰所居之处——云隐峰山谷。

桓玄因不熟密道，由担忧他阿父伤势，只觉一路似在黑暗中行了几个时辰般长久，实则只行了一炷香时间。于这路上石门、密室、索桥都大开眼界。心中疑惑甚多，却又不敢发问。葛广杰觉察出桓玄有话要问，便道：“公子定是好奇我等为何入谷此种这般繁复。”桓玄点头道：“确是心中有所疑惑，怎地这桃林如此难行，桃林之后还有石门，石门之后又有密室？眼下又有如此长的一段索桥。这索桥如此之长，悬于两山之间，实乃巧夺天工，怎么看也非人力能所为。您与您的族人是隐居于此么？”

葛凌峰抢话道：“我祖辈世世代代隐居于此，因不想被外人发现我们的居所，固以桃林为媒介布了那奇门之阵。”葛凌峰虽年幼却也记得阿父告诫过他，若他日遇见生人入桃花林，不可与外人言语所居之处，更不可透露这入谷之路。但此时见他阿父已带桓玄父子进了云隐峰，葛广杰也不阻拦他多言语，便接着道：“即便桃林的奇门之阵被人破解，也还有奇门九宫格布置的石门需破解密语方得进入。先选石门，石门之内又得选山洞，山洞之内还有密室，密室之内还有开密石门的机关。固若非有我谷中之人相带，定是不好出入山谷的。”桓玄点点头道：“小兄弟看着不过六七岁模样，述事竟如此条理清晰。在下佩服！”

葛凌峰开心道：“阿父跟两个叔叔都说我聪慧。”葛广杰道：“你这小鬼，真正聪慧之人，皆看似糊涂，善藏锋芒，大智若愚，你阿母未曾教你么？”葛凌峰道：“藏拙之人皆城府颇深，我喜欢坦坦荡荡，有话直说，阿母说我如此也好，至少长大是心胸豁达之人。”葛广杰道：“别是没心没肺就不错！”葛凌峰道：“没心没肺跟心胸豁达可大不相同，阿父莫不是觉得阿母之言有何不妥？”葛广杰道：“臭小子，别总拿你阿母来压我。我还能怕了你阿母不成？”葛凌峰偷笑道：“那我回去便与阿母说，阿父在别人面前可威风啦，一点也不惧阿母！可好？”葛广杰拍了下葛凌峰后脑勺，骂道：“你个臭小子！”葛广杰又与桓玄道：“这索桥乃我先祖所建，所用之材皆不畏风霜雨雪侵蚀，故此能百余年吊于两山之间。至于当年如何建造，我等后人亦不知晓！”桓玄心下又暗自佩服。

几人穿过索桥，行至索桥另一端，又穿过山洞，一出山洞，便将云隐峰山谷尽收眼底。东面最高的山峰便是云隐峰，依傍着云隐峰还有几座略矮的山峰。谷中有八处村落，每处村落皆有几十家人家，放眼望去，甚是壮观。虽四面环山，于四座山谷之中却地势平坦开阔，房屋排列整齐有序。几处村落之前皆有百亩良田，那西流河竟也贯穿这山谷，村落中种满了合欢花树，又有片片竹林相拥。田间小路纵横交错，处处可以听到鸡鸣犬吠之声。有一条宽阔石阶可下这座矮山，直通山谷之中。这幅景象似梦中之境，让桓玄不禁问道：“此处是天上还是人间？”葛凌峰笑道：“此处甚为无趣，谷外的天地不比此处更热闹嘛？”桓玄笑笑，心道：“这孩童生于此安宁之所，哪知外面世界的兵荒马乱，生灵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