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陆彦彦?”
盛阳无线电元件集团工厂总裁李苏生,手里拿着人事部推荐来的履历书,满眼疑惑地盯着眼前这位刚刚分配来的大学毕业生。
“是!总裁,我是陆彦彦。”
“像,太像了!活脱脱的张秀兰!”李苏生心里嘀咕着,他强行压制那颗蹦蹦乱跳的心,翻看着手中的资料,抬头打量着她,“东北工业高才生才生材生,好!”他不由自主地问道:“你认识张秀兰吗?”
“不认得。”
“你母亲叫什么?”
“陈淑芬。”
20年前,师母张秀兰一夜之间,人间蒸发,这如一根刺,深深地扎在李苏生的胸口,无法拔出。
可是眼前这位酷似师母的女孩的籍贯竟然是南方边陲乡镇NY市!
见总裁两眼嵌在自己的脸上,陆彦彦不解地问:“总裁,您认识我母亲?”
“哦,不、不认识!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张秀兰。”
“好,履历书我收了,你先回去休息,明总理办公室报到报到。”看着陆彦彦离开,李苏生忍不住地自言自语道:“天下竟有这般相像的人!”
陆彦彦的出现,打乱了李苏生的平静的生活,尘段尘封太久的往事,挤进了他的脑海。
盛阳无线电元件集团工厂的前身【宁阳无线电技术第一厂】,来自上海。
1958年夏天。
黄浦江上的轮渡汽笛声一如既往的低沉悠长,却多了一丝告别的意味。上海隆兴电子有限工厂的厂房外,货车装卸的声音不绝于耳,工人们忙碌的身影穿梭其间。一排排木箱上刷着“紧急物资”字样,被小心地搬运到码头,准备北迁。这一天,不仅是工厂,也是无数家庭的转折点。
汾阳市,东北大地初夏的清晨。
薄雾笼罩下的汾阳市显得格外寂静,偶有几声布谷鸟的啼鸣打破沉闷。街头的标
“工业化是社会主义的必由之路”在晨光中闪烁着刺目的红光。远处的烟囱拔地而起,那是原属于军工的汾阳机械厂,如今这里即将迎来一场变革。
一辆灰绿色的解放牌卡车驶入工厂大门,卷起一阵灰尘。苏涵凌从车上跳下,拉了拉身上的中山装。他的目光扫过陈旧的厂房和杂草丛生的厂区,微微皱了皱眉。
“苏工,这里就是咱们的新家了。”
说话的人是季汉年,年轻的脸庞上带着几分机灵的笑容。他穿着一身灰布工装,
袖口干净得几乎没有一点油污,与其他工人忙碌的身影形成鲜明对比。
“新家?”苏涵凌收回目光,淡淡地说道,“这里离一个工厂的标准还差得远。”
季汉年讪笑了一声,目光转向不远处正迎面走来的几位军装干部。“苏工,咱们厂搬迁到东北,是响应国家号召。这些地方上的领导可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你这话……”
“实事求是罢了,”苏涵凌截住了他的话,“总比听好听的空话强。”
“显摆啥呢子?你不就是在海外多读了两年书。进厂才一年,可老子比你先进厂,资格比你老!”季汉年暗地里咕嘟着。
苏涵凌见他脸色不好,连忙说道:“老季,你别误会,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哪里哪里,都是为社会主义做贡献嘛!”季汉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正在这时,迎面来了一位身穿军装的干部,他身材魁梧,军帽上的红五星在晨光下闪着光。他是汾阳电子科技厂新任接管负责人张振华,解放战争时曾是野战团的团长。他大步走上前,伸出右手:“您就是苏涵凌同志吧?早就听说您了,我们厂里来了一位21岁的大专家!”
苏涵凌握住他的手,谦逊地说道:“张厂长,您过奖了,我不过是个技术员罢了。”
张振华哈哈一笑:“技术员也是专家!咱们厂能请到您这样的归国华侨,是天大的福气。”
几句寒暄过后,张振华带着几人走进厂区参观。苏涵凌边走边打量,这栋厂房显然年久失修,墙面斑驳,地面满是裂缝。他停在一台锈迹斑斑的车床前,用手轻轻抚过,“这些设备还能用?”
“苏工你放心,这些设备虽然老旧,但还能顶得住用。”张振华的语气有几分不自在,眼前这位小伙子,稚气还没有脱尽,却工作如此老练。
“这倒不难修复。”苏涵凌转身对张振华说道,“不过,技术工人呢?搬迁过来的学徒只是帮手,工厂要真正运转起来,需要熟练工人。”
“这个我明白。”张振华点头,“季汉年同志是从上海跟来的,老工人了,他年轻脑子活络,可以帮上不少忙。”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季汉年连忙说道:“苏工,我一定尽力配合你工作。”
几天后,上海来的第一批设备到达,厂区一片忙碌。工人们争分夺秒地安装调试机器,而一旁的木板房里,迁厂委员会正在开会。
会议室内灯光昏黄,几张拼凑起来的桌子上堆满了资料。苏涵凌坐在主座,神情严肃。季汉年则端坐在角落,低头翻着一本笔记本,不时用眼角余光观察众人表情。
“同志们,”苏涵凌开口,语气低沉而有力,“从上海到东北,我们经历了千里迢迢的迁移,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接下来,我们需要集中精力,把工厂建设成为中国电子工业的核心基地。”
一位老工人站起来发言:“苏工,我们的心气儿都有,可是设备老化、物资匮乏,还有一部分工人的家属安置问题没解决……”
“这些问题,张厂长都知道。”苏涵凌点头,“但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迎难而上。”
季汉年趁机插话:“苏工说得对。不过,我觉得有些问题可以先缓一缓,比如家属宿舍的问题,能不能先建一些简易的工棚?”
苏涵凌抬眼看了他一眼:“家属问题直接关系到工人的稳定,必须优先解决。”
这句话让季汉年微微一愣,但他很快露出笑容:“苏工考虑得周到,是我想得不够全面。”
会议结束后,季汉年走出办公室,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低声嘟囔:“家属,
总是家属……这些技术上的事儿才重要!”
此时,一个中年军官迎面走来,是厂里的后勤部长刘成。他拍了拍季汉年的肩膀,低声说道:“年轻人,别在苏工面前顶嘴。他是领导面前的红人,我们都得靠着他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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