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宇驾上车,马车载着三人又回了旅店门前。葛自澹并没有下车,坐在马车上并没动,亨亚日和谢明宇去了旅店的大堂。亨亚日和掌柜说了要退房后,谢明宇就上了楼,掌柜赶忙招呼伙计上楼去帮忙,亨亚日则在楼下和掌柜说话、结账。掌柜的看着亨亚日虽是年幼,但说话做事也是一板一眼的,心里也是欢喜,结算房钱的时候还给了亨亚日一些小优惠,去了些零头,亨亚日也都看在眼里。虽那些优惠很小,但面对别人的一番善意时,即使再小,也是很暖心的事,心下也是畅意,很是对掌柜的多道了好几声多谢。
过不多时,亨亚日就见谢明宇背着行李,伙计也帮着拎了些一同下楼来。亨亚日赶紧和掌柜的告辞,谢明宇下楼来后,接过了伙计手中的行李,用手势道了谢,就和亨亚日一同出门去了。
三人在马车上坐定,谢明宇一扬马鞭,马车疾驰而去。
一路走走停停,歇息、打尖、住店、饮食在加上临时采买一些其它吃食、物事,亨亚日除此以外,每日也看看书,偶尔和先生说说话,日子过得也很充实。他也因此对这民生事多少也了解到了一些,对钱财的多寡,又当不当的花心底里也有了一些基本的概念,顿时也有些明白当初先生让他张罗这些个生活琐事的一部分用意。这些事和亨家的祖训有异曲同工之处,就是让人早早识得人间的疾苦,理解为什么人们会说生活不易当中的一部分,虽说还很浅显。当然了,由于葛自澹提供的钱财是不缺的,样样也是恣意,亨亚日了解到的也只是那生活富足的一小部分人的生活样貌,对那普罗大众衣衫褴褛之人生活艰难的认知也多是流于表面,只是经此一来,他对民生的基础-物价有了一些浅显的认识,然都是可以用钱财来衡量的。相似的一家十几口人,一个月二两银子的开支用度和一个月二十两银子的开支用度那自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生活水平家样貌。
路上,葛自澹时而也会过问一下亨亚日的读书情况,听一些亨亚日的读书体会,看得出亨亚日在看书、议书时的兴致都非常高,然而对亨亚日表现出的一些稚嫩想法和看待问题的角度,他的心内也是兴奋的很,有种久违了的感觉仿似又回到了身上。只是葛自澹平常仍就不肯再多对亨亚日表达自己的观点,只是让他把书先看完后,再结合另外的几本书一起,再细细的想一想。亨亚日现时尚年幼,要求他必须像一个成年人一样思考和处理事情,即使他再老成,也是不太现实的事情,毕竟经历有限,而经历又是时间的代名词,天资聪慧也只是减少了其中的一些时间。只能多想一想,从一旁多加提点,潜移默化的引导他更好的认识世界、社会和人,尽量缩短他成长的时间,而不是自己动手去拔苗组长。世事、时局变化的征兆越来越明显了,也就是如前些年葛自澹一直未曾出山,只是从近日和亨书勤的交谈当中,对局势的变化尤为敏感。一个犹如昨日,一个恍若今朝,两相对比下,鲜明而醒目,不比世人顺次过渡只觉寻常,纵使有感觉敏锐之人发现了些异常,也不如葛自澹此刻感受之深。只他也仅能做一个旁观过客而已,最多也不过是只能尽自己的一份心力罢了,却无意也无力做得更多,非不为也,实不能耳。
一路穿过昱州,到了徽州,在徽州又行了快十天,一直到了州城治所金陵,三人才做了一次修整。这回修整的一部分原因却是要弃车登船了,因要等船期,所以才会在这里多歇息一会子。这一路上,亨亚日也是大开眼界,且去除景物不说,见识到了太多迥异的风土人情,又品尝到很多别样的味道,体验到不同的民俗民情。食臭食酸食腐食腌等等的,别具一格。好在几人也都能接受,如果能再添加些辣味,几人就都更是欣喜。
金陵城里往来的人群显得格外匆忙,徘徊兜售的小贩也是街头一景,沿街的行商和店铺似也显得格外的多,更有许多白墙灰瓦、门楼高耸的地方样式建筑别具一格,飞檐挺立,环佩随风叮当,也让人耳目一新。红男绿女,言语软侬,小桥流水,舟楫穿行,沿途尚偶有唱曲声声映入耳中,散于风里。亨亚日的感受更自不同,除了书本外,更是发现了这个世界不曾被描述过的新奇。这许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事物,也时常萦绕在心头,不停的拨弄着亨亚日的心思,引得他时时想,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一时又想不到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或许是一种感觉,也更或许是一种遗憾吧。也是在这金陵城中旅馆休息的时候,亨亚日才一拍脑袋突然想起自己的遗憾在哪里了,却是应当把这沿途所见所闻、所作所为、所思所想都记录下来才好。或也是人只得空闲下来,才有心思回想自己的言行,是否有得失之处,只是这些日子以来,亨亚日总是觉得自己是处在一直得的过程当中,从未发觉自己有所失,所以在这得意处时难免会有些疏忽,这会儿再回头看看自身,看到的也是自己少做了不少的功课,留下了不少的遗憾,趁着记忆还很新鲜,有些须得及时补回才好。
金陵府是座大城,也是历史悠久的名城,比之河州省城夏江府也不稍差,只二者闻名之处并不太一样,风格也各有不同。金陵是繁华地、欢乐场,商事通达,聚散通杂,又是重要的交通要地;而夏江府是以人文著称,又尤以变革为先在国内闻名,其后更是在地方开明官员的治理下,洋式行当大行其道,繁华处并不多让,只少了那分烟火气和沉淀积累,更多的是秩序和门类,二者地方民风差别很大,自然说高下就显得无稽了。
到得金陵城的时候却是在这日晌午,先是定了船票,核准了船期,就近租了旅馆,还了马车,又结算了押金,这一连十多日的辛劳,总算得了这大半天的喘息之机。登船时间却是明日上午十时,只登船以后如何,亨亚日尚未有过坐这大型客轮的经历,也是未知,只闻听犹如住店一般,出行虽稍稍麻烦些,但也尽可以在客轮甲板上活动自如。
只是待得午后稍事休息后,亨亚日似心血来潮般,忽然就有了那些缺憾的感想,于是乎,想到就要做到,马上就行动了起来,也不急于立时就看书了。亨亚日从卧房去了厅堂,见到了已经在厅堂里看书的先生,对他言说了自己刚刚的那些感想,那些缺憾。葛自澹放下书,只看了一眼亨亚日,并没有多说话,却是把谢明宇叫了过来,要他陪着亨亚日外出去置办那些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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