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崇尚武力,尤其敬佩勇者。

当他们看到浑身浴血的李敢倒举着左贤王大纛高呼“死战”时,大单于伊稚斜亲自下令要留他一命。

不知过了多久,李敢悠悠醒来,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好像在昏倒前,一个贼兮兮的匈奴人往他头上招呼了一铁骨朵。

“哎哟!”他扶着脑袋痛呼。

听到动静,牛皮帐篷被掀开了一角,一个匈奴人打扮的女子走了进来,她身上带着小羊脊骨打磨的首饰,走起来当啷作响。

“你醒了!”匈奴女子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话。

李敢又惊又怒,他挣扎着爬起来,抓起烛台当兵器,警惕的指着来人。

那女子背着手大笑,她指着李敢,“你现在这样子,可不是本居次的对手!”

居次者,单于女之号,如汉之公主。

“你是何人!”李敢质问来人。

“我叫歧雅,也叫刘雅。”

“匈奴人要叫我公主,汉人要叫我翁主。”

“我的父亲是已故大单于军臣,我的母亲是现在汉朝皇帝的亲姐姐,南宫公主!”

李广战败的消息传来,满朝震动,伊稚斜携大胜之威,趁汉军东线防守空虚,以右北平为突破口,数日间连下右北平、辽西、渔阳、上谷,兵锋直指北方重镇代郡。

刘彻急调卫青率定襄、雁门一带守军东向,力求阻止匈奴继续南下,双方于代郡以西的拒马河遭遇。

匈奴姑夕王所部轻敌冒进,不加侦查便强渡拒马河,卫青趁其半渡而击,姑夕王大败,遗尸五千余具。

又加上汉地诸将在刘彻布划下向匈奴大军扑来,大单于伊稚斜当机立断,带着掳掠的汉民和财物扬长退回草原。

辽西至代郡,千里汉土成累累赤地。

伊稚斜学着卫青,在被攻破的右北平城门前立了一块石碑,上书“匈奴大单于破汉军于此”。

汉地联军追至此处,皆立马而泣,卫青与诸将以刀刺面,誓不报此仇、不褪甲胄。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李广,正被羽林卫护送着槛入长安。

刚被封为冠军侯的霍去病风风火火的赶去了河西,有消息说合黎山以北的伊蠡王和犁汙王正蠢蠢欲动,随时可能突袭刚成立的河西四郡。

李当户遣散了侯府的奴仆,这天清晨,在将李陵送去太学后,他抱着一坛陈了好多年的老酒,敲响了张义家的大门。

“定远侯安好。”他躬身行礼,带着骨子的文雅。

“这是家父珍藏的佳酿,说是要等到年关和侯爷一起畅饮。”

李当户脸上泛起苦笑。

“想来,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请侯爷收下此薄礼,收下我李家的一片心意!”

张义接过酒坛,郑重的点点头。

李当户俯身再行了一礼。

张义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决然和浓浓的死气。

李当户回家后关上了大门,他们再也没有走出来。

“侯爷,别怪老奴多嘴。”老吴头佝偻着身子对张义说,“这坛酒呀,咱不该收。”

“李家的那些亲友都作鸟兽散了,唯恐避之不及,咱们。。。”

张义用袖子擦拭着酒坛上的灰尘,“阿敢是我兄弟。”

他对老吴头说。

“换作是咱家遭了难,阿敢会第一个冲出来帮我。”

傍晚,下学的李陵心事重重的往家走着。

他的爷爷丧师辱国,他的三叔生死未知,李家眼看要覆巢将倾,不知道他这颗小鸟蛋能不能完好坠地。

“咦?”李陵站在自家门口,怎么天还没黑就关上大门了?

“阿娘!”他拍打着大门,可始终无人回应。

“阿娘!叔母!”

“阿爹!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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