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教堂前,艾玛问了一个问题。

“您认为这场灾难会平安度过吗?”

“若神居于天国,这世间便平安依旧。”图留夫答道。

艾玛点了点头,离开了。她在街道上走了一会儿后,掏出电话打给上司。

“梅梅尔先生。”艾玛将方才发生的事经概括后上报,对方先是沉默,而后传来一阵拨动纸张的声音,仿佛得到了正确答案,开口说道:“找到了,在一份长达2908页的有关因雪灾而引发的城市灾难的报告中,用了少许笔墨,完整地带过了这件事。

这或许就是哈罗森那坚定信心的来源。我会同警察局那边打个招呼,你先做好准备,案件地点我等下直接发送到你的手机里。至于教会,我也会派人前往搜集有关信息。”

“这话来的可能有点迟,本应该昨晚就问的,但您对于席勒藏身于教会这件事怎么看?”

“没有充分的证据能够支撑这个观点。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哈罗森很明显想让我们不要尽快地插手这个案子,并且试图诱导我们对教会产生疑心。”

“他是需要处理的吗?”

“我们不插手政治上的事务,这是组织的原则。

就我所了解的,哈罗森于今年年初走马上任,自一开始对教会的态度就不是很友好。这可能是私人上的,也有可能是事务上的。

我们在降雪之初便处于被动,需要尽可能多的收集相关信息。”梅梅尔话未说完,艾玛的手机便发出消息提醒,“这是案发地点,已经在你手机里了,不仅如此,连带着席勒和庞贝的相关资料也一并发送了。

你先行出发,闲暇之余,可以进一步了解对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对方挂断了电话。艾玛看了眼消息,沿着街道向北走。连下两天大雪,即使清雪车日以继夜地工作,地面却已经完全冻结。工人们为此绞尽脑汁,想方设法想要铲除这道障碍。

他们撒过盐,用铲子砸、镐子敲,都对这层霜冻无济于事。道路上,车辆小心翼翼地行驶着来防止打滑。它们轧过冰面,轮胎下迸出雪花。

行人没有规矩地走着,走在大道上,走在小路上。前一个人的鞋底在雪上留下乌黑的脚印,后一个便踩在脚印的边缘覆盖过去,渐渐地,由此往来,道路表面便布满了泥浆。人们踏出的每一步,都好似踩在沼泽上。

于是,人们便完全分不清脚下的路是供行人通行的,还是由车辆行驶的,不过,他们本就不在意。他们在意的是自己移动得比汽车快,在意的是行进的同时还要故意靠近车窗,拿出手机自拍后的那张照片,仿佛在炫耀自己战胜了汽车,战胜了机械,战胜了那曾远远将人力甩在背后的工业时代。

空气中充斥着臭味,这是路边垃圾混合在泥浆后,所形成的某种特定的,携带着腐败,焦躁和遗憾的,仿佛目睹了诸多不幸般的氛围。

艾玛从中感觉到繁多表象,它们互相撕扯又互相黏合,似天空般轻,如大地般重,其每一个边角无不刺激着她的心,气泡自脑海升腾,答案呼之欲出。

“一种不可知的力量正拖拽着这个城市坠入深渊之底。”艾玛这样想道。

艾玛回过神来,同路过的每个人打招呼,询问对方是否需要过冬的必需品。她像个古代的巫师,亦或是位推销员,意图兜售箱中不知名的玩意。

有些人对她视而不见,有些人则停下脚步,听过她想要做什么,象征性地拿一点后继续前行。然而,艾玛将其视作礼貌的拒绝,好似自己正强迫着他人接受,出于畏惧不得不做。

这样看,他人别说感恩,不加以指责就是托福了。

她拦住其中一位背着包袱的老人,询问拒绝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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