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后,格洛脱下手套和披风递过去。乔伊接过并把它们挂在衣物架上。
屋外寒风凛冽,格洛的双手隔着布料仍受了寒,冻得通红发紫,僵硬如枯木。阿加莎有眼力见地又递上一条热毛巾。她也询问了格洛身旁的那位小姐,艾玛摆摆手拒绝了。她既没有戴上手套,所穿衣物也相当单薄。阿加莎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心中倍感惊讶。
乔伊和阿加莎互为夫妻,两人都七十多岁了,个子矮小,满头白发。霍夫曼顾及到他们的年龄曾不止一次地请他们归家养老,还会赠给他们一大笔养老金,但都被拒绝了。按他们的话来说,比起自己的家更乐意住在这里。
乔伊生性谨慎,大多时候保持缄默,不肯多说一句话。宅子中的住行都由他负责,每当有客人前来,都是他安排房间。院子中的花草树木也是他负责修剪,往常的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副繁荣景象。
阿加莎,按她自己的说法,是一个庸俗且好奇心重的女人。她常出去置办衣服和食物。每当她去到某家店铺,都免不了与店主和客人唠上一会儿。她们聊得相当宽泛,小到鸡毛蒜皮,大到城市法令,无论碰上什么有意思的事都要抖落出来。如果想要知道城市里发生了什么事,她总能从身旁的好伙伴口中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
“格洛先生,您终于来了。”乔伊关上门说道,“老爷,他等您很久了。”
屋内黑黝黝的,地面铺满了大理石瓷砖,砖面上依次摆放了不少的蜡烛,在地上投出一个又一个的光斑。
尽管这样,脚底下的路仍使人看不清。乔伊在最前面领着,格洛和艾玛稍稍跟在后面,阿加莎佝偻着身子走在队伍的末尾。
他们进了门就到了大厅,直走便是一部楼梯,楼梯背后的墙壁上开了两扇窗户,但都被窗帘遮挡了起来。这不是乔伊二人的本意,只是霍夫曼不喜欢屋子里有阳光。
他们抵达楼梯口,左右是两条长廊,透过窗户,光线自外界照射进来。乔伊提醒各位小心,出于安全着想,楼梯上没放蜡烛,让他们扶着楼梯向上走。
在格洛眼里,这间房子相当宽阔,宽阔得有点过分,上下间距之大,仅是台阶就有数十级,抵达楼梯尽头时,格洛光是站着就很费力。
屋子的内部远比外表比起来还要庞大。无论是看不到尽头的,蜿蜒曲折的走廊,还是数都数不清的,别无二致的房间,哪个都让他很头疼。它是住宅,又是迷宫。假若随意走动,一个不小心,就会陷入四处无人的境地。
在他们面前,客厅大门紧闭着,左右长廊上的窗户同样被窗帘遮住,窗台上摆放着红蜡烛。乔伊从中间拉开大门,灵柩摆放在正中央,围了一圈白蜡烛。
格洛不免激动起来,大步向前走去,越过乔伊第一个来到霍夫曼跟前。
玻璃下的霍夫曼安静地躺着,身穿平日里最常穿的那副纯黑正装,双手交叉摆放着。他的面庞比想象得要红润得多,死者一般都面如死灰,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是因病去世,器官在老化和病变的过程中,带给了主人钻心般,难以忍受的痛苦。他的眼睛闭着,却只是一副睡着的模样,仿佛还沉浸在美梦中。
“嘿,霍夫曼,醒醒。”格洛轻轻地敲击着玻璃,“我看你来了。”
话一说完,阿加莎便不禁哽咽了。她同艾玛站在对面,流出几滴眼泪,小小地哭出了声。她多希望躺在里面的人是自己而不是老爷。
“老爷不久前才去到棺材里,我们找过很多人,但都因为大雪无法前来。”乔伊斯站在格洛右手边说道。
“明白,乔伊,你用不着提醒,我能看出来。”格洛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霍夫曼,他在什么时候离开了。”
“老爷是在昨天夜里离去的。他走得很突然,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请具体说说,乔伊先生。当时究竟是何种情形,前因后果又是如何。请开口讲一讲,算我求您。”
“老爷昨天晚九点上的床。他工作了一整天,一直将自己封闭在画室中进行创作。无论是我,还是阿加莎,都请过老爷出门用餐或是休息。老爷无一例外地都拒绝了。
老爷体谅地解释了原因。他说自己正在创造一副极为重要的画作。听老爷这样讲,我们也无法强求。您也知道,老爷一旦开始绘画,谁也阻止不了。况且,他是主人,我们只是奴仆。
尽管这么说,老爷待我们是一等一的好,言语和行为处事中也没有显露过对我们的鄙夷和不满。我们的薪水远超其他老爷家的下人,每星期还有着一天假期,说是让我们陪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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