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缓慢抬眸看她,没有想要开口的迹象。

沈翩枝眉眼爬上一抹笑意,莞尔一笑道:

“我叫沈翩枝,不是来劝你进食的,而是来与你交个朋友的,不知我是否有幸成为你的好朋友?”

小男孩眸里含着警惕,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又垂下了眼眸。

历经五天,他身上的伤痕已然结了痂,只是痕迹未散,这像是一个枷锁,永远将他困于铁笼。

他也不敢握住外人递来的枝干,生怕迈出一步,便会摔下万丈深渊。

沈翩枝的耐心非同寻常,她凑近小男孩,笑道:

“你怕我是坏人吗?虽说不能以貌取人,但你可以将这句话用在我的身上,我看着就挺善良的,不会骗你。”

为了能拉小男孩一把,沈翩枝也算是豁出去了。

小男孩身躯微怔,再次抬头看向沈翩枝。

望着她眼眸里含着无尽的笑意,他竟然鬼使神差地开口:“我叫向臣聿。”

“向臣聿?”沈翩枝面色稍喜,“很悦耳动听的名字。”

向臣聿身躯微僵,缓缓低下了头。

沈翩枝眉眼弯了弯,柔声道:

“聿寓意为开朗阳光,无论你陷于何种境地,只要你伸手抓住那一缕光,定会朽木生花,生生不息。”

阳光在臣聿心中蔓延开来,颓废于沉静中被阳光击碎,消散于世间。

他清澈的双眸似在闪着亮光,心中掀起一阵滔天骇浪,动了动唇,“谢谢你,姐姐。”

向臣聿不过刚及束发之年,与芳龄二八的沈翩枝相差不大。

但他既然这么叫了,沈翩枝也坦然接受,勾唇轻笑,“你若是要谢我,便把桌上的粥喝了。”

向臣聿乖巧点头,缓慢站起。

沈翩枝替他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而后抬了抬眸,“去吧。”

向臣聿已经几天没进食,吃起来有些狼吞虎咽。

沈翩枝不由勾了勾唇。

她不费吹灰之力让他有了求生意志,突然间还挺自豪的。

迟非晚进来看到眼前情形,心中巨震撼,“枝枝,你是怎么劝动这小孩的?”

她这几天几乎把嘴皮子都说破了,都没人劝动他!

枝枝来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把人给劝好了?

这显得她几天的努力像一个天大的笑话啊!

向臣聿动作一顿,不满道:“我叫向臣聿,不是小孩。”

“你起初又没跟我说你的名字,我只能如此称呼你啊。”迟非晚撇了撇嘴,不悦道,“况且你就算比我小一天,也是小孩。”

向臣聿将碗搁下,极具攻击性的目光直直扫向迟非晚,出声警告,“我不喜别人喊我小孩!”

“那我偏要喊。”迟非晚吐了吐舌头,故意喊了几声,“小孩小孩小孩。”

向臣聿唇线紧绷,眸里染上几分愠色,迈步跑向迟非晚,“那就休怪我不手下留情了!”

迟非晚黛眉微蹙,“哟,还想与姐姐比武呢?”

此话一落,向臣聿便腾空而起,左腿扫过桌面,碗直直朝着迟非晚飞去。

迟非晚动作灵敏地躲了过去,碗与她的青丝擦过,砸在地上,几近碎成齑粉。

可想而知他用了多大的力道。

迟非晚透亮的眸子染上怒意,“你来真的是吧?行,那你也别怪我不手下留情!”

话落,迟非晚摸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朝着向臣聿刺去。

还未等沈翩枝反应过来,他们就进入了搏斗当中。

沈翩枝看着他们势均力敌,担心两人会因此受伤,忙道:“你们别打了,有事好好说。”

他们充耳不闻,仍投身于搏斗当中。

向臣聿虽然赤手空拳,但也没让手持匕首的迟非晚占到半分便宜。

不知道过了多久,迟非晚气昏了头,动作愈发激进,往死里刺向臣聿。

向臣聿一一躲了过去,并且发出反击。

沈翩枝一直在旁边让他们别打了,嗓子也染上几分喑哑。

她急得双眸通红,也不敢冲上去将他们分开,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正当沈翩枝欲开口之时,一把匕首朝着自己飞了过来。

迟非晚惊呼出声:“枝枝,快躲开!”

沉浸于斗殴的向臣聿脸色一变,立刻腾空而起,扑向沈翩枝。

沈翩枝脑袋轰地一下,鬓边不由生出冷汗,她想躲开,却不曾想双腿软了下来,走不动道。

她这才深刻地体会到,原来人在害怕之时真的会双腿发软。

在此之前,她还觉得很荒谬呢。

直至自己亲身经历了才相信。

眼看着匕首要刺在沈翩枝身上,迟非晚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跟随着向臣聿一起跑了过去。

沈翩枝吓得闭上双眼,原以为会感到身上传来疼痛。

未曾想一点不适感都没有。

她好奇地睁开了双眼。

竟然瞧见萧沉渊正挡在她的面前,徒手抓住了匕首。

锋利的匕首划伤他的掌心,鲜血如断了线的风筝,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出。

沈翩枝呼吸一滞,迈步上前,“王爷,你怎样了?”

只是她话语未落,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往萧沉渊的身上倒去。

萧沉渊腾出另一只手紧紧搂住她的腰身,将她揽入怀里,眼眸微眯,“王妃这就被吓得走不动道了?”

他语气不冷不热,叫沈翩枝听不出其中的意外。

淡淡的清香萦绕在沈翩枝鼻尖,她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

萧沉渊紧紧扣住她纤细的腰肢,神色冷峻,眸底尽是愠色,“既知道他们在搏斗,你为何还在现场?嫌自己命太长了?”

沈翩枝动了动唇,“我想阻止他们……”

萧沉渊冷笑,“他们若想三更死,你岂能将他们留至五更?”

沈翩枝顿时哑言。

迟非晚垂下眼眸,遮住其中的愧疚之意,“对不起,枝枝。”

她不敢想象,若是萧沉渊没出现,枝枝会陷入何种境地……

恐怕她也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向臣聿本想将沈翩枝拉开,却没想被刚进来的萧沉渊抢先一步。

他心里虽愤愤不平,但还是低声对沈翩枝道:“姐姐,对不住,我不该与她起争执,更不该刀光剑影。”

沈翩枝仍是心有余悸,可瞧见他们自责的神色,于心不忍地摆了摆手,“这与你们无关,是我没有往安全的地方跑。”

话音未落,萧沉渊单手将她捞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沈翩枝惊呼出声,“萧沉渊,你抱我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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