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父亲身体的状况,下一秒姜漓又慌忙摇头。

“家里现在离不开人,我去不成的。”

按照她之前的想法,她进城找工作赚钱,父亲暂时由村里的邻居帮忙照看。

但这是因为,她那会儿完全不懂父亲的病情有多严重。

现在她懂了,哪里还敢丢下父亲自己跑去城里。

别说是去上学,就连李主任给预支的工资,她都不知道何时才能还上。

还有陈子安大哥......

人情越欠越多,这让她愈发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见姜漓表情纠结低落,陈子安沉思片刻,说道:

“距离十七中的考试还有二十多天,到时候你爸的药估计也吃完了。”

“越往后天气越冷,这么拖着不是办法,干脆你们就一起进城吧。”

“该治病治病,该上学上学,什么都不耽误。”

姜漓眸子一怔:“哥,可是......”

没等她说完,陈子安便摆了摆手:“这件事交给我,我来想办法。”

“不用担心,肯定把你和你爸安安稳稳的送进城。”

辽城这么大,他就不信找不到一辆车。

即便屯石村在山沟沟里,但也只是最后那一小段路不通。

二十多里地而已,大不了把人背到石滩镇再坐车。

一顿吃四碗饭,这点力气他还是有的。

姜漓没应声,可漂亮的杏眸里水雾弥漫,眼泪不受控制的开始打起了转。

陈子安头皮一麻,连忙道:“停,赶紧打住,可别又给我掉眼泪啊!”

姜漓知道他不喜欢看人哭,便努力忍住,手背向上抹了下眼角,而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陈子安笑:“这就对了,多大点事啊,没什么可掉眼泪的。”

“当然你要实在觉得过意不去,那就给我讲讲题。”

“明年就考试了,我需要补的课还真挺多呢!”

......

晚上,不知道几点。

姜漓已经回到自己屋里休息去了。

陈子安盘腿坐在炕上,一页一页的翻着课本。

复习是个连续而漫长的过程,不差这一会儿的时间。

所以他并不是真的要压榨姜漓这个憨包,只是想找点事情,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不然场景重现,泪珠子又跟断线的珍珠一样颗颗往下掉落,那画面太有破碎感,他实在是遭不住。

他帮助姜漓,不图回报,只求心安。

就如张为民和李建国所说,有些事情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肯定要在自己的能力范畴之内管上一管。

这话他十分认同,他从不觉得帮助别人是一件应当被唾弃的事情。

对他来说,不过是花点小钱,费些精力而已,算不得什么。

可对姜漓来说,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能帮她度过人生的难关。

既然如此,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笨蛋盲流看似憨憨,实则内心却有着一股昂扬不灭的韧劲。

遭遇困境,她没有自怨自艾。

干别人不愿意干的活儿,天不亮就进山割猪草、捡木柴。

做别人不敢想的事,翻山越岭只身进城找工作谋生。

不怕苦不怕累,缓慢但坚定的不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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