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秘鲁寒流北上,一部分变成南赤道暖流向西移动,厄尔尼诺现象悄然而至。

今年的北方一到夏天显得尤为干燥炎热,今天竟然高达32度。

贺朝露早早到了董叔给的地址,是本地最知名的七星酒店,门童打开车门,一股热风便吹拂她的脸庞,她怕热,抱着盒子赶紧往一楼大厅走,一楼有一间咖啡厅,位置靠着一排向马路的半圆型落地玻璃窗,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杯冰拿铁。

她来得早,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便在咖啡厅看电子书消磨时间,书里讲述出租屋内发现一具无头尸体,警察正在调查过程中追踪疑犯到达一处废弃的大楼,正小心翼翼地上楼,身后却有一个黑影跟踪,这时突然来了电话的震动声,贺朝露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都扔了,拍了拍胸口,发现是董叔的电话赶紧接起来。

“贺小姐,我已经到酒店一楼了,您到了吗?”

贺朝露一手拿起盒子和包,起身向不远处的门口望过去,没有看见董叔,她边张望着边走出旋转门,董叔一转身,便瞧见了她。

可这时,贺朝露也发现了身后那辆熟悉的迈巴赫和那个熟悉的人,她以为今天只有董叔呢。

她挂了电话走过去,董叔笑着说:”贺小姐,久等了。”

贺朝露摇摇头,笑着说:“哪里的话,您很准时。”

董叔身后,蒋明镜开门出来,今天是一身黑的西装,外套搭在肘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热,领口松了一个扣子,戴了一副金丝框边的眼镜,脸上没什么表情,一身冷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倒把周遭的空气冻得冰冷,好奇怪,他明明笑起来时这么温暖,冷脸的时候却有一种很强的气场,让人害怕,不过或出于他的身份和地位,她本来就有些怕他。

贺朝露冲他微微一笑:“蒋先生。”

蒋明镜嗯了一声,淡淡回道:“佛雕修好了?”

“嗯,您要看一下吗?”

还未等他开口,贺朝露便把木盒子打开,她有些私心,怕他拒绝,但她希望他能喜欢,一尊精致的观音佛雕,栩栩如生,完全没有了两周前的颓败。

她瞧见蒋明镜眼里闪过一丝震惊,勾了嘴角,声音很淡:“你修复的很好,谢谢。”

一旁的董叔也连连赞叹:“贺小姐,您修复的也太好了,根本看不出来,就像新做的佛雕似的。”

他们开心,作为佛雕师,自己的作品能获得认可,她自然也是开心的。

贺朝露再次盖上盒子,递给董叔:“你们满意就好。”

董叔笑眯眯点了点头,似乎对此很满意。

“中午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顿便饭,这家酒店的西餐很不错。”

蒋明镜就这么淡淡地忽然开口,带着些漫不经心,语气温柔。

贺朝露抬眼发现他笑了,一怔,他笑起来原来这么好看,她确实是饿了,但是下午还要去见陈家那个相亲对象,看了眼表,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她笑着回:“抱歉,蒋先生,我下午还有点事儿,恐怕不能和你吃了。”

蒋明镜似乎对此并不意外,只嗯了一声说:“急事要紧,需要我派人送你吗?”

贺朝露摇了摇头:“不用了,有人过来接我。”

恰好有一辆车驶入酒店门口,在蒋明镜身后,按了两声喇叭,两人皆皱了眉,回头看去,贺余成的司机正向贺朝露招手,笑着扯着大嗓门道:“小姐,先生让我过来接您。”

“我先走了。”贺朝露冲两人点点头,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什么,虽然不关她事,她还是多嘴说一句吧,又回过头叫住蒋明镜笑着说:“蒋先生,记得让寺里师傅重新开光,才能再供奉。”

说完便钻进了车里,蒋明镜转身看着她阳光里满脸笑容的样子,呆愣半晌,等车子开走,才低头摇了摇头忽而失笑,一脸无奈,低了声线,喃喃了一句:“真是个小孩。”

董叔也一脸慈爱地看着远去的车,对蒋明镜说:“贺小姐还真是有爱心又想得周到,不过那个大嗓门的司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你认识?”蒋明镜随口一问。

董叔摇摇头,在记忆里搜索半天,仿佛名字就在嘴边,就是不记得那人,无奈自嘲一番:“哎,年纪大了,什么都想不起来记不住,算了算了。”

......

九章茶馆位于市区,谁也不曾想这大街小巷繁华深处,竟然有一座亭台楼榭、小桥流水的茶馆,坐拥江州市中心最好的景观。

她攥着手中的洗旧泛白的背包,开门前,司机叫住她:“小姐,我晚些时候过来接您。”

贺朝露:“不用了,你和爸爸说一声,我晚上有事,不用来接我了。”

司机讪讪道:“好的。”

贺朝露抬眼看到这个茶馆的招牌,柳体行书:九章茶馆。

前台穿着一身茶服接待引导,贺朝露边走边问:“这里风景真好,可今天不是放假嘛?怎么这么安静,没有人来吗?”

前台笑着说:“今天我们茶馆已经被包场了,不然三点正是人多的时候。”

贺朝露内心疑惑,贺家何时这么肯在她身上下功夫了,竟然花钱包场,这个地段包场的价格可不便宜。

远远望去,茶馆中间有个小庭院,布置得很别致,甚至还开凿了一个小池子,小桥流水,亭台水榭,中间有一株六月雪,白色的花瓣如同雪花一般落在绿叶当中,素雅淡然,除了蝉鸣、流水声,几乎隔绝了外头市中心的吵闹声,闹市中取静。

前台把她领到角落处最后一个包厢,这里离大门有很长的距离,隔了好几间房,前台用标准式微笑服务说:“有什么事,您按房里这个服务铃,我就会过来了。”

贺朝露这才放心点点头坐下,她把包放在一旁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在包里放了录音笔。

等了半小时,听到动静,急忙打开录音笔。

一个穿着随意,身材精瘦,贼眉鼠眼的男人出现在了门口,男人自从进门视线就未曾离开过她,那眼神很不和善,盯得贺朝露很难受,男人走上前,伸出手笑道:“想必您就是贺小姐吧。”

她不好拒绝,也伸出手半握了一下,却被男人轻捏了手指,状似无意,可她抬头迎上他的眼神就觉得他是有意的,她赶忙抽出手拉开两人的距离。

贺朝露问:“您就是陈二公子?”

“别这么客气,叫我唯泽就好。”陈唯泽毫不客气地坐在了茶桌的另一侧,贺朝露能感受到男人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神,仿佛要把她整个看穿。

她抬眼看去发现他眼下是浓重的眼袋,发青发黑,皮肤却白得可怕,如同吸血鬼一样,这就是施凤澜口中的仪表堂堂?

她昨晚查了陈唯泽是陈家二房的儿子,不似陈明远相关报道了了,常常登上娱乐新闻头条,不学无术,流连花丛,甚至还因为家暴离过婚,也因为吸毒蹲过局子,虽说她查到的都是花边新闻,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副样子,倒也证实了一二。

“贺小姐,从前听说你天资绝色,如今一见,真是名不虚传。”

今日她并未刻意打扮,只穿了一身浅蓝色娃娃领连衣裙,连妆都未化,就是怕碰到这样的事儿,没想到还是遇上了。

陈唯泽的年纪不大,却浑身透露着油腻,话语间也满是轻浮,加上他瘦的跟猴子似的,不合身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更显滑稽,就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她脑海中忽然想起另一个人穿西装的样子,仪表堂堂应当时像他那样吧,只有长年穿的人,才会买符合身形的衣服。

贺朝露抑制住对他的厌恶,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按响了服务铃,柔声道:“陈先生客气了,陈先生也是一表人才,既然来了茶馆,您看看要喝些什么?”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进来,男人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摆了摆手并不看菜单,扬言道:“你们这里最好的茶是什么?就给这位小姐上最好的茶。”

服务员听到这话也是一愣,转头用眼神向贺朝露求助。

贺朝露轻声说:“就上正山小种吧。”

服务员应声点头:“稍等,这就去准备。”

显然对面的陈唯泽的心思并不在茶身上,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她问:“听闻贺小姐还在上大学,读的什么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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