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秘的援救者所在的房屋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托镇上没人的福,通往那里的路乃是一条康庄大道,所有的水鬼被他们抛在身后,笼罩在节日氛围的轰炸里。
他们一路夺命狂奔,顺利地来到了那栋屋子前。楚渊和其他人一起慢下脚步,在喘气的间隙扶着眼镜扭头看了一眼后方。令他感到安心的是,尸群被接连的爆炸阻碍了步伐,完全没有追上来的迹象,甚至还在往湖中退去。
“喂!我们要怎么到你那里去!还有谢谢你!”罗兰状态最好,已经有力气抬起头来朝楼顶上喊话了。
回应他的却是一句怒吼:“别分心!”
对方话音落下的刹那,一阵古怪的声音传入了他们的耳朵。那是气泡翻腾破裂的咕嘟声,以及骨骼和肉块互相摩擦的、令人牙酸的杂音。那些响动迅速被烟火的爆炸声所吞没,但所有人都知道,它还在那里。
在这种情况下回头,几乎相当于逃离索多玛时的罗得之妻,或者拉着爱人的手离开冥界时的俄尔普斯。但罗兰却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重新将长剑横在了身前。楚渊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笑容;他的眼神发亮,如一团绿色的火焰般,炽热地燃烧着。那是他从未见过的表情。
被罗兰的积极态度所欺骗,楚渊也下意识地扭过头去,试图看清新出现的威胁。他立刻就后悔了。
出现在尸群中央的,是一团不定形的黑色泥泞。它从水中爬上岸,碾过一地断肢残臂,将那些血肉碎片卷入自己庞大的躯体,又将那些身外之物推向体表,组成一副尸骸的盔甲。一些眼珠被它挪到了对着他们的方向,那些颜色各异的球体汇聚成一簇,充当了怪物的面部。它正向着这里缓缓逼近。
鲜血的气味猛然冲入楚渊的鼻尖。在他身边,罗兰划开了自己的手掌,将大片鲜血抹在了剑刃上。剑身上闪烁的光辉在刹那间转换为诡异的黑红色,如投入柴薪的烈火般骤然拔高,化为一道仿佛要冲破天际的光柱。在它燃烧到顶点时,罗兰转动手腕,向着前方一剑斩下。
然后,黑光吞噬了尸骸。
如同深渊回响般的嗡鸣从耳边消散时,那团黑色的怪物也已经消失了大半,它剩余的部分坍塌下来,如液体般丝滑地流回到了湖里。罗兰双手驻剑,似乎将一部分的身体重心压在了剑上,血顺着剑身流淌下来:“……解决了,吧?”
一只大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拍得他踉跄了一下:“有本事!看来你们并不需要我的帮忙啊!”
站在那里的正是刚刚还在房顶上的健壮男人,他的手中提着一个大袋子,一台自走机器跟在他的身边。他并没有给罗兰和其他人反应的时间,自顾自的转过身,往某个方向迈开了脚步:“来吧,我们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再聊。”
于是他们跟着那人又拐过几条街道,最后钻进一座不起眼的独栋房屋里。那台机器跟着他们进门,开进一个小房间里去了;男人在房门附近按下了某个按钮,一些钢板滑落下来,覆盖住了相对脆弱的窗户部分。屋子内看起来倒是普通家庭的模样,客厅内沙发桌椅电视之类的家具一应俱全。在楚渊打量环境的时候,男人走到了客厅里的某个柜子边,开始翻箱倒柜:“我记得绷带在这儿……”
“不用了,我用自己带的就好。能借一下盥洗室给我吗?”罗兰冲着他喊了一声,停止了他继续翻找的动作。
“当然可以,往那里走就行。”
罗兰道了声谢,溜进盥洗室去了。男人扫了一眼显得有些拘谨的其他人,大咧咧地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随便坐吧。”
“你们来这儿做什么?湖畔镇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他用复杂的目光打量着各自寻找休息处的几位陌生人,“总不能是都市人突然良心发现,派人来救援这个镇子里的人吧?”
“首先很感谢你救了我们,其次……倒也不是。实际上,大多数人都认为这里已经没有人了。我们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来的。”路西亚抱着双臂靠在了门边的柜子上,“不过,如果你有什么需求,我们也可以尽力帮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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