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山丹在一起,山野村烟的少年时光,是我最
无忧无虑的时光。她的一瞥一笑,点点滴滴都在我心
头。”这样的话徐大龙一天要说好几遍,除了山丹,
他看不见世界上还有别的女人。
王娟娟没有退路,像糕一样粘着表弟。她整夜整
夜不睡觉,在徐大龙门外哭啊笑啊唱啊跳啊,啊的没
完没了。
徐大龙被闹得不得安宁离家出走了,他去了西街
,在孙有有的饼子铺里一住就是半年。帮着孙有有干
活,管吃管住不得工钱。在这里他学会了做烧饼,学
会了做买卖。
王娟娟到处找,找不到表弟。她清醒后在姑父面
前发了牢骚:“你说大龙如何如何的喜欢我,结果是
这个样子。给我把小文镇的房子赎回来我要回去,不
在你家住了。”
“你没本事,连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怨不得别
人。”徐正礼一句话推得干干净净,事不关己高高挂
起。
娟娟姑娘伤心过度,她生病了,自己去了同安堂
,成医生给配了几副药。她对成医生哭诉:“我喜欢
徐大龙,喜欢他喜欢的连家都没有了,可我连徐大龙
的影子也看不见。”
成医生不忍王娟娟这么伤心,无意中说出了徐大
龙的下落:“我出诊的时候见过他,在西街的饼子铺
里。”
徐大龙添火的时候远远地看见娟娟来了,他抓了
一把煤灰抹在脸上,装得像陌生人一样不认得表姐。
“你们父子俩合起伙来欺负我,逼急了,我回去
把你家房子烧了,叫你们也没地方住。”王娟娟想逼
着徐大龙回家,忽然想起走的时候忘了锁门。
她担心自己的银子,银子是她唯一的依靠了。她也抓
了一把煤灰撒在徐大龙脸上,急急忙忙的走时哭得伤
心欲绝。
这么长时间了娟娟还不死心,徐大龙心软了:“
我姐很可怜,我得回去了,要好好待她。”
徐正礼惦记银子,经常鬼鬼祟祟的监视娟娟姑
娘,他担心娟娟会离开徐家把银子带走。今天忽然见
屋里空无一人,门也开着,他把娟娟的皮箱搬到自己
屋里,高兴的得意忘形:“这下好了,我再不用担心
鸡飞蛋打。”
王娟娟回来不见皮箱,她踹了姑父的门,看见自
己的皮箱在这里,气的失去理智,拿起扫把在姑父头
上打了几下:“不正经的老貔貅,死不要脸,偷了我
的东西,赶紧给我还回去!”
“徐家的就是我的,我的,都是我的。你敢打我
?”徐正礼从来没有把王娟娟放在眼里,他火冒了三
十丈,拿起拐杖发泄了一腔怒火,在娟娟头上一顿狂
敲猛打。
娟娟姑娘倒在地上,香消玉殒了。
徐正礼照样鼓着粗气,膨着脾气,动着肝火,叫
嚣的不能消停:“装死,装死......”
徐家的下人们不敢招惹主人,看见娟娟姑娘不动
了,叫时不醒,一个个吓得都慌了神。大宝跑着去同
安堂请了成医生。
成医生进徐家大门的同时,徐大龙正好回来,面
对面撞上的那一刻,徐大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怎
么?怎么......出什么事了?”
徐大龙心里很慌,成医生能来这里,一定不是好
兆头。他惊慌失措跑回去的时候,父亲的住处下人们
哭声一片。娟娟横尸地上,已经无声无息了。
“姐,姐......”徐大龙没有叫醒姐姐,他恨
自己迟了一步,没有和姐姐相跟着回来。
徐正礼看见儿子回来了,成医生也来了,他又一
次跪倒在成医生面前撇清自己:“成医生,你救救我
家娟娟,我家娟娟找不到大龙,疯疯癫癫的把自己撞
伤了。”
成医生给娟娟检查了一遍,看了看徐正礼怒不可
遏:“没得救了,她头上的伤,一定是被你打
的......她刚才从我的药铺里走时还好好的......
是不是你打的?”
“不是我,不是我,我家娟娟就像我的亲闺女一
样。她找不到大龙有些想不开,还有些疯疯癫癫的迹
象,她乱撞,乱撞......”徐正礼把自己撇到九霄
云外,娟娟的死和他不沾边。
“找不到?我刚刚见过她。”徐大龙抱着姐姐的
尸体,在父亲屋里看见了姐姐的皮箱,心中明白了八
九分,他指了指父亲破口大骂:“老畜生,一定是你
......”
成羽诚医生这一回虽然没有像王月华死时那么伤
心,但也是哭着走的:“老天爷不公,该死的不
死......”
回到同安堂,成医生左思右想,我该不该把徐正
礼告到县上?万一徐正礼不承认,把所有的罪过都推
到徐大龙身上,我该怎么办?王月华只有这么一点血
脉,他反复思虑以后不敢轻举妄动:“算了,算
了......”
徐大龙把娟娟埋在母亲的坟墓旁边,他告诉母亲
:“娘,你和姐姐相互照应着,你儿子已经不是娘死
的时候,不懂事的小孩了。”
回了家,徐大龙把大宝叫到屋里,他知道姐姐的
死与父亲脱不了干系,但还是想求证一下:“说实话
,我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大宝实话实说:“是老爷拿了娟娟的皮箱,娟娟
回来就打起来了,老爷下手太重了......”
“知道了。你去把下人们都召集起来。”
徐大龙面无表情,他拿了一壶酒,踢开父亲的房
门,把父亲摁在炕上,一壶酒强行给灌了下去。
过了一会徐正礼醉了,徐大龙砸了锁,给下人们
发了双倍的工钱,每人又给了十块银元:“从现在起
,徐家我说了算,你们都走吧。徐家要灭亡了,请你
们各自谋生去。”
家里所有的佣人只留下大宝和吴妈,其余的都遣
散了。徐大龙立了新规矩:“以后,老貔貅不许出徐
家大门,你们俩不许叫我少爷。我们是一家人是亲人
,叫我名字。我吃啥,你们也吃啥。”
大宝和吴妈点头答应。然后徐大龙绑住了父亲的
手脚,拿了一根擀面杖坐到椅子上,等到父亲酒醒以
后,又给父亲嘴里塞了一块毛巾。
他骑到父亲背上,用擀面杖在屁股上一顿暴打,
直到父亲的血从里面渗出来......
被儿子打的皮开肉绽,徐正礼痛到满头大汗。而
徐大龙更痛,他心中流着血,痛的没有了知觉,此时
感受不到父子间还有亲情。
徐大龙揪出父亲嘴里的毛巾,哭得痛心疾首:“
痛吗?”
徐正礼痛哭流涕,大喊大叫:“来人那,来人,
我儿子打我了......”
徐大龙再次将毛巾塞到父亲口里:“什么时候想
明白了使个眼色,我不会驳了你的理由,让你辩解一
回。”
停了一会,徐大龙洗了一把脸去了同安堂:“给
我配点治外伤的药。”
成医生以为徐大龙受伤了,有配好的给了一包:
“伤到那儿了,重不重?”
徐大龙没有答话,给成医生柜上放了一包银子,
拿着药回了家,问父亲:“你想好了没有?”
徐正礼趴在炕上,乖乖的表示想好了,点头的时
候像磕头。
徐大龙再次将毛巾揪出来,这一回父亲没有喊叫
。他给父亲上药的时候,眼泪不停的往下滚:“徐正
礼,徐正礼,爹的名字,是我的曾祖父在还没有你的
时候就取好的。曰直曰仁曰诚,是为正,曰敬曰厚曰
义,是为礼。爹反省一下这个名字的意义,就知道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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