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儒近来天天都在和几位议政讨论如何救援明军的事宜,可讨论来讨论去却始终讨论不出个结果,显然朝方是在有意拖延。

周宁懒得拆穿这种小把戏,冷眼直视着李珲,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沉声道:“我军现在缺衣少食,不能再等下去了,请大王即日下令兵曹运粮。”

“寡人听说上使参加过辽东战事,应该知道押运军粮不是小事,若无周密部署如何能顺利完成。”

“呵呵,如此说来今年之内贵国是不会给我军运粮咯?这该不会是后金提出的要求吧?”周宁故意用一种轻蔑的语气表达不满,眼中的神色愈发冰冷。

李珲好歹做了十几年国君,何曾受过如此嚣张的冷嘲热讽,旋即收回了笑容,肃声道:“上使这话是什么意思?后金使者确实来见过寡人,但寡人并未答应他们任何要求。”

“那本使就直说了吧。大王需要我皇册封世子以正其名,我军也需大王运粮以解困局,这本是互惠互利的好事,有什么可犹豫的?昨日儒生们已经在生事了,大王难道就不怕有人借机作乱吗?”

周宁说得很不客气,一点也没顾及君王的颜面。

因为他觉得亮底牌的时机到了,要么趁运粮的窗口期尚未结束,逼李珲派兵运粮;要么开始着手扶持仁穆大妃出山,为来年的战事做准备,总之不能这样一直耗下去。

朝鲜军队挡不住八旗铁骑,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但后金也不具备吞并朝鲜的实力,两者互拼血条对明朝最有利。

周宁想要达到的目的说穿了,就是把朝鲜拖入战争的泥潭,顺便给朝鲜的政治势力来一轮大洗牌,将不听话的党派通通斩尽杀绝。

战争很残酷,却也是清除旧势力最好的契机,况且只要明军能守住辽东,朝鲜就不可能脱离与明朝的宗藩关系,周宁便能依靠内廷的力量,继续掌控朝鲜。

手段是阴损了一些,可效果毋庸置疑。

李珲咬着牙猛的一拍桌案,把几位太监全都喝退出去,才愤愤道:“不要以为寡人不知道你在暗地里搞小动作,朴东亮和李尔瞻都在帮你运粮,寡人念及壬辰之乱的恩惠,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得寸进尺。”

周宁也寸步不让,双手撑着桌案,咄咄逼人道:“我军守住据点就能牵制后金,否则后金的使节会对你这么客气吗?给我大明做属国,你还能坐在椅子上跟我说话,给后金做属国,你只有跪着挨骂的份,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呵呵,你们守住据点又怎样?能挡住后金军队攻打我国吗?我才是朝鲜的国王,我要对我的子民负责。”

李珲扯了扯嘴角,一字一句道:“寡人的王位不劳上使操心。”

周宁缓缓的点了点头,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脸上逐渐恢复了平静。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无继续的必要,该出手了。

“大王,本使要探望仁穆大妃。”

“好的,上使随时都可以去。”

“那本使就告辞了。”

“上使不去和李廷龟聊聊吗?”

周宁微微一笑道:“我会让副使去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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