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不禁胆寒。要知道皇朝一千六百余州,数十余万城镇。而世袭爵位只剩二百多位,且都是开国封爵。其爵位都是依本朝,世袭爵位法执行。皇朝世袭爵位传承一般分为两种情况:一是由家主先指定继承人,待其承爵之日,由晴述卫将其府中同系兄弟姐妹及眷属,押遣于距离本部州之外的各部州散开安置,三代之内不得回返祖籍。在一种是因当今喜爱,指定其继爵。圣旨下达之日,即刻由晴述卫将其府中同系兄弟姐妹及眷属,押遣于距离本部州至少千里之外的各部州安置。二者押遣的同系都降爵一级,不能世袭。曾瑞之父,就是第二种情况。这时,冯子振道:“这份册子是从香城伯衣物中掉落的。想来他应该是发现端倪,又不甚被贼子发觉,因此惨遭杀害。”
曾瑞看过这名册,想起过往种种,心绪难安。过了半日,他声音嘶哑问道:“那赵泉莫不是因此事,丢了五州监军之位?”冯子振回道:“这个吾还未有证据。如果有人将柯部五洲勋爵卒亡表递到中枢,想必不止五州监军之位。”曾瑞揉了揉头,道:“柯部五州地广人稀,虽三十多位爵爷数年卒亡。若不是有心,应该发现不了。我看了香城伯柳琨的记录,三十多位爵爷死亡原因没有同样。如果真有人进行暗中指挥,其势力之大,计划之精;而且能在柯部五州,无阻碍通行,可不止晴述卫。”
冯子振言道:“但只有晴述卫才能掌控众多爵爷行踪。”说着,展开一张柯部五州地形图,道:“我东州西南两面都有山脉阻碍,东面是朱州,北面是香州,鲁州在香州上面。而香州的门驹关是东、朱、香、鲁通往曹州和皇都的唯一关隘。如今门驹关落于贼手,香城伯又遇难,鲁香二州又跟江国接壤,这百十年虽无大战,但一直有小的摩擦。”曾瑞闻言,道:“玉贤认为是江朝支持晴述卫共同策划?”
冯子振道:“这门驹关关外四州,本是江国旧土,一百三十年前,两国大战,才被我国占领。我曾祖父原是柏霖伯,一百三十年前首任东城伯兼东州都督。而让我怀疑江国,最重要的原因是柯部五州少了大半亲卫军。要知道四州虽大,但多是山地险谷,难以养活大军。于是在七十多年前,裁撤了各州都督。后因流匪原因,先是增加了晴述卫数量,后有了勋爵首置边境,以亲卫戍边的传统。如今册子上三十余位勋爵卒亡,实质上是数万亲卫军解散。要知道最低的九等子爵,也有七百亲卫军。”曾瑞听到这里,才想起父亲的亲卫军,因为一直驻守在城外,自己根本没有多少印象。现在想来,父亲葬礼时候,确实有许多甲士痛哭。他问道:“那些亲卫军去了那里。”
冯子振呷了一口茶,回道:“都是城外分些田地驱散了,现在想要征集起来,恐怕十分困难。”曾瑞神色一紧,道:“东州这些年没有新的勋爵安置吗?”冯子振有点不确定道:“据说有两个,但好像都不在东城。”曾瑞道:“莫不是在靠近朱州的乡镇上。”冯子振惊讶道:“正是。”曾瑞头猛然一痛,差点晕厥过去,他缓了一下,道:“如果真是玉朝和晴述卫联手,朱州恐怕快要沦陷了,东州东面估计不容乐观。”冯子振蹭的一下站起来了,道:“不可能。”曾瑞将大江所见之事一一赘述。冯子振听完怔在那里,自语道:“完蛋了。我还遣亲军带我令牌去朱州借兵,这不是送羊入虎口。”
曾瑞听到这话,用手撑着头颅,低声喘着粗气。他现在脑子十分混乱,当年赵岩带着赵泉和老伯爵密信,让他做晴述卫与勋爵内斗的展示品之一,以此来钓出东州的密探。现如今怎么成了晴述卫借机作乱五州,而合作的勋爵损失惨重?他又想到春姐儿,她们能否避开搜索,等到江哥儿安全带回东城。不对,他脑海忽的想明白了,张江他们一家怎么可能在这么混乱局势,完好无损的活下来;而且张江带着张鱼顺利回到东城,这一定是赵泉控制自己的手笔了。
他起身抓住冯子振道:“密道在那里。”冯子振闻言,眼前一亮,道:“是啊!还有密道。”他看着曾瑞道:“永安,快去把你家人,带到西门,我们西门土地庙汇合。”说完,转身就要离去。曾瑞冷笑道:“东城伯要弃东州八万百姓而走?”冯子振一听曾瑞语气,忙解释道:“东州如我私人财产,别人能放弃唯独我不能。只是我的亲卫军,皆被晴述卫看管起来。现在只能暂退锋芒,以图将来。”曾瑞道:“逃不掉的。”冯子振一愣道:“密道可是直通香州石鼎镇。”曾瑞道:“如果你没有遣亲军去朱州,我们或能先去香州。现在来不及了,我们没有贼军速度快。香州旦得了消息,张了一张大网,等我们钻进去。”冯子振略微思索,颓然坐下,道:“那该如何是好。”
曾瑞拿起地域图,看了半日,说道:“如果真有江朝参与,那他们筹谋百年时间,难道是为这贫瘠的四州之地?”他放下地域图,右手指着曹州的大夫关和大中关,说道:“大夫关可向皇都,大中关可直入皇朝腹地。如果我是江国之人,是直取皇都,还是扰乱腹地。”冯子振也看过来,急道:“如果皇都没有收到柯部失陷的消息,那可不太妙。天下承平太久,上下早就忘了战争。虽有数百万边军,但遍布漫长的边境。如今曹州满打满算就三万边军,加上亲卫军,恐也凑不齐十万。如果江国大举侵入,打曹州一个措手不及,恐怕两座雄关,也要落入敌手。那他们可真的进可攻,退可守。”他又急道:“必须尽快通知曹城伯,不然皇朝危险了。”曾瑞道:“通知是要通知,只是不用急于这一时。”
冯子振冷笑道:“还有什么比这还急的事情?”曾瑞指了指东朱两地,道:“当然是东朱两州的百姓了。如今贼人夺了门驹关,曹州要是还未发现的话,那只能说里面早就被控制了。我们不说去曹州报信,就是门驹关也未必能过去。可如果我们聚齐两州军民,你猜,江国会如何安排。”冯子振道:“当然派军马来绞杀啊!”曾瑞道:“如果江国这样做就好了。那说明我们还有一线生机。”二人正说着,一劲衣女子过来道:“主人,赵泉领一队人马朝客栈来了。”冯子振闻言,顿时一惊,道:“不好。”曾瑞也是眉头一皱,怎么会这么快?他望了一眼冯子振,道:“先藏起来再说。”只是,如何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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