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不急不缓,来到封正文面前说道:“这里是王家,自然有我说话的份,倒是封小总甲,俗话说,不请自来是为恶客,还是乖乖闭嘴的好!”封正文气的脖子一梗,却说不出话来。

封严听出来了,这小孩句句都在阴阳怪气地骂人,当下也不客气:“昨日说了,你们山田已改为水田,两季税粮都要按五成稻米来交,想必已找到办法了?”

王阳也不搭话,看了全家一眼,互相心照不宣都笑了,封严看着心里来气,道:“既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日子我来收粮就是!”起身就要走。

王阳一把拉住封严,笑着道:“总甲不必心急,该把我们的种子、耕牛、农具发给我们了。”

这句话一出,不仅封严愣住了,连全家其他人都听得一脸懵,这是在说啥?倒是爷爷一下子明白过来,对着王阳笑了笑。

封严甩开王阳的手,不耐烦道:“小孩子不要纠缠,我还有正事要忙!”

王阳笑道:“封总甲掌管一村,《大肇田令》一定是听过的,封小总甲才冠全村,想必也是识字的咯?”

一边说着,王阳一边翻开《大肇田令》,那一页折了个角,王阳把书放到封家父子的桌前,朗声念道:“依《大肇田令》附则第十三条,郡县民户改山田为水田,所在需供给耕牛、农具和种子为便,以十亩为率,供壮牛一头,犁、耙、耖等农具一套,稻种两斗,以所在年为限。”

王阳把书放下,笑着说道:“按这个律则,我家改山田三十五亩,总甲在今年之内,最少需提供壮牛三头、全套农具三套,稻种六斗。”

封严一看王阳拿出了《大肇田令》,已是一惊,再听他一字不易地背完附则,心中已是大慌。

他身为齐封村总甲,这些年除了王家,哪有其他村民改造过山田?

这条律则用得少,他没有细看过,是以从来没放在心上,眼下王阳拿出了白字黑字的律则,找他要这么多东西,他一时上哪去找?

不过封严当了多年总甲,慌乱也是片刻,呆了一会,就回过神来。

只要把他三十五亩的田税收到手,那就是七十石的稻米,就算自己给了他这些东西又如何,照样可以剩下不少!更何况,这些东西是郡县的职责,自己往上推就是。

心中大定,封严笑眯眯道:“王世伯好手段,竟然搬出了《大肇田令》,国法既是如此,那谁敢不依,就按世侄所说又何妨?等你们依国法田令交了钱粮,我立马送来就是!今年之内一定不会少了一件!”

封严咬定了王家是垂死挣扎,当即也不否认,而是借着《大肇田令》又再将一军。

王阳瞪着眼睛,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望着封严:“交钱粮,交什么钱粮?”

封正文明白父亲的用意,当即回道:“按照《大肇田令》,水田五成税,你们交了今年的钱粮,我们自然把耕牛农具送来。”

王阳笑嘻嘻拿起书,翻到另一处折角的地方,又把书摊开,放到封家父子的桌前,继续朗声背道:“依《大肇田令》第七章扩税篇第三十七条,田户改山田为水田,听其自便,三岁后始征其赋。总甲大人睿智如天,张口国法闭口田令,这句话应该也是看过的了?”

封严看着书上刻印的黑字,浑身汗如雨下。

这一条他倒是确认看过,但那已是很多年前刚当总甲的时候,同样因为村里没有山田,这一句也是随看随放,根本没有过脑。

如今摆在面前,让他如何应对?

封严面如死灰,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书,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这《大肇田令》是立国之基,自己之前张口国法闭口田令,就是依仗着这本书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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