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宝玉自知道,
还有个宝玉和他一样,
就把那甄宝玉引做了
自己的知己般待了。
这日宝玉做梦,
就与那宝玉刚相会,
只听有人来找,
说老爷回来了要找他。
那宝玉顿时就蔫了。
只听一个宝玉,
见另外一个宝玉如此。
就走来喊道:
“宝玉快回来,快回来了!
袭人在旁听他梦中自唤,忙推醒他,笑问道:“宝玉在哪里?”此时宝玉虽醒,神意尚恍惚,因向门外指说:“才出去了。”
袭人笑道:“那是你梦迷了。你揉眼细瞧,是镜子里照的你影儿。”宝玉向前瞧了一瞧,原是那嵌的大镜对面相照,自己也笑了。早有人捧过漱盂茶卤来,漱了口。
麝月道:“怪道老太太常嘱咐说小人屋里不可多有镜子。小人魂不全,有镜子照多了,睡觉惊恐做胡梦。如今倒在大镜子那里安了一张床。有时放下镜套还好,往前去,天热困倦不定,那里想的到放他,比如方才就忘了。自然是先躺下照着影儿玩的,一时合上眼,自然是胡梦颠倒,不然如何能够看着自己叫着自己的名字?不如明儿挪进床来是正经。”
一语未了,
只见王夫人遣人
来叫宝玉。
话说宝玉听王夫人唤他,忙至前边来,原来是王夫人要带他拜甄夫人去。宝玉自是欢喜,忙去换衣服,跟了王夫人到那里。见其家中形景,自与荣、宁不甚差别,或有一二稍盛者。细问,果有一宝玉。
甄夫人留席,
竟日方回,
宝玉方信。
因晚间回家来,
王夫人又吩咐
预备上等的席面,
定名班大戏,
请过甄夫人母女。
后二日,
他母女便不作辞,
回任去了,
无话。
这日宝玉因见湘云渐愈,然后去看黛玉。正值黛玉才歇午觉,宝玉不敢惊动,因紫鹃正在回廊上手里做针黹,便来问他:“昨日夜里咳嗽可好了?”紫鹃道:“好些了。”宝玉笑道:“阿弥陀佛!宁可好了罢。”紫鹃笑道:“你也念起佛来,真是新闻!”宝玉笑道:“所谓‘病笃乱投医’了。”一面说,一面见他穿着弹墨绫薄绵袄,外面只穿着青缎夹背心,宝玉便伸手向他身上摸了一摸,说:“穿这样单薄,还在风口里坐着,春天风馋,时气又不好,你再病了,越发难了。”
紫鹃便说道:
“从此咱们只可说话,
别动手动脚的。
一年大二年小的,
叫人看着不尊重。
打紧的那起混账行子们背地里说你,你总不留心,还只管和小时一般行为,如何使得。姑娘常常吩咐我们,不叫和你说笑。你近来瞧他远着你还恐远不及呢。”
说着便起身,
携了针线进别房去了。
宝玉见了这般景况,
心中忽浇了一盆冷水一般,
只瞅着竹子,
发了一回呆。
因祝妈正来挖笋修竿,便怔怔的走出来,一时魂魄失守,心无所知,随便坐在一块山石上出神,不觉滴下泪来。直呆了五六顿饭工夫,千思万想,总不知如何是可。偶值雪雁从王夫人房中取了人参来,从此经过,忽扭项看见桃花树下石上一人手托着腮颊出神,不是别人,却是宝玉。
雪雁疑惑道:
“怪冷的,
他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春天凡有残疾的人都犯病,
敢是他犯了呆病了?”
一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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