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并不完全等同于睡眠,这一点是卡隆在喝下那三杯浓稠的蓝色特饮后意识到的。尽管现实离他远去,梦境取代真实,但他的思维并没有出现任何中断。事实上,在他做梦之后,反倒有更多的东西醒来了——那或许是他颅骨中的一枚核桃仁儿。

“嘿!”核桃仁儿揶揄地笑着,这使他回想了许多形容词:粘腻的,扭曲的,柔软的,粉红的。或者干脆一点,那就是一颗凡人的大脑……一个漂亮空洞的装饰品。*我*的大脑。

“我在做梦。”他不甚确定地陈述了当前的现实,“但是,我是谁?”

“你是飞光酒吧的老板,是卡莎.妮昂丽丝;你在鲁伯特兄弟公司的报社任职,是本月业绩最好员工。”

“慢着,这可让我糊涂了。”他斩钉截铁地反驳核桃仁儿,“我不可能是妮昂丽丝,我也不可能同时是鲁伯特兄弟公司的员工与飞光酒吧的老板,这违反《劳动法案》了。”

“啊哈……现实早已经崩溃了,法律将是第一个瓦解的,所以现在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你既可以是员工,也可以是老板,还可以是个叫花子或者舞女——当然,当然,你确实不太可能是卡莎.妮昂丽丝那个风流胚子。”

“我完全明白了,”他恍然大悟,“所以你是说我是个演员。”

核桃仁儿愉悦地颤抖着,像是一盘诱人的果冻:“哈!它尖声笑着。完全正确!而且你正是*最差劲的那一种演员*。”

突如其来的戏剧评论简直伤透了卡隆.多伊奇的心。但好在他是个坚强的人,经得起任何人的刻薄批评。“我还是头一次知道有很多种演员,你是指特技演员和替身演员那种类型吗?”

“不,”核桃仁儿轻轻搔着自己的脑沟,“是最差劲的那一种。好的演员全身心投入自己的角色中,从不关心台下发生了什么。但这种最差劲的演员从不理睬导演的呼来喝去,反倒和台下观众聊得起劲,甚至还想把更多的角色从舞台上拉下来,一般我们认为,这种演员的存在会给一场好戏带来毁灭性的*末日*。”

“哦耶,我是个*末日演员*。”

“你还真是丝毫不掩盖自己对这个头衔的自豪之情,好样的,真是让我替你害臊。”

“其实我一直在思考如何提升我的演技,”他诚恳地解释道,“里森那样的小子会把我当成组长,卡莎眼中的我却是那个恶魔,那如果他们两个同时看见我,我到底该扮演什么角色?”

“只有你这样的烂演员才会思考这种问题!思考点儿更切实际的问题好吗?”核桃仁儿像寓言故事里的智者一样不遗余力地嘲笑着他,“而且那小伙子叫莱森。”

“好吧,你是谁?”

“你瞎了吗?我是个大脑,被一条无法愈合的先天性伤痕分成左右两半,且随时有可能更进一步开裂。现在你还想知道什么?我的家庭住址吗?”

他快速打量了一下核桃仁儿的健美身材(尤其是那肌肉分明的灰质),然后吹了声口哨。“或许。”

“啊哈!天杀的混蛋!”核桃仁儿爽朗地抽起烟来,用它的神经纤维……总之就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住在弗洛斯维亚42号。”

“什么?”

“弗洛斯维亚42号,”它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但语气就像是在告诉对方“再问一遍我就杀了你”。

“我从没听说过那个地方,我过去三年都在租弗朗莎太太的屋子。那里是菲特尔街56号,有着最昂贵的租费和最令人崩溃的居住条件。”

“那是你的住址,不是*我*的。我有着更高的生活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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