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夜醒过来时,已是早上了,他身上没有半点脏污,也换上了干净的衣物,衣服上的褶皱有规律地呈现着奇怪的形状,像是小动物的肉垫。

完成蕴灵后的兄妹二人,只是休息了一个晚上,就迎接起了更为痛苦的后续修行。

今日的矮山不复往日的凉爽,哪怕还是早上,炽热的阳光都有些晃得人睁不开眼。

被晒得浑身赤红的陈夜扭曲着身子地站在一片黑色的地面上一动不动,在阳光和黑色地面的双重炙烤下,汗水不要钱似的从身上淌下,落到地面后传来了“哧哧”地声响。

他的动作极为怪异,远远望去像是一头警惕的恶虎,在这夸张的姿势下,筋络和肌肉不停地被拉扯着,不时传来撕裂般痛苦的声音,他却已经一动不动一刻钟了。

另一边,陈月白的处境也太差不差,唯一的区别是她的动作更像是一只欲飞的猛禽。

尽管他们实在坚持不住而倒在了灼热的地上,两位先生也只是冷漠地重复着继续,待到他们彻底站不起来之后,更是直接被术法定在原地,强迫着继续完成桩功的修行。

足足三个时辰,连一口水都没喝上,到了午饭时点,才有了难得可贵的喘息机会。

随着束缚消失,两人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却被黝黑地面的高温瞬间烫出了几个水泡,连忙爬了起来,受到熬炼的几个部位不停传来强烈抗议,肌肉撕裂的酸痛和筋脉的肿胀感长久不散。

白日里唯一的休息就只有短暂的吃饭时间。

在饥饿的驱使下狼吞虎咽地吃完特制的饭菜和汤剂后,两位先生拿出一把小刀不顾他们的疼痛,在他们酸痛的地方全都划开了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之后把他们扔进了一口装有沸腾红色粘稠液体的大釜里。

筋肉的酸痛,伤口的撕裂,血液的流逝,皮肤的灼烧,四种痛感复杂地交织在一起,让他们的表情愈加扭曲。

与此同时,带有勃勃生机的药液不停地修复着他们的身体,肌肉在重组,筋络在修复,血液在新生,骨骼在淬炼,同时产生了更加令人难以忍受地酥麻痒意,不停地摧残着他们的神经。

他们要做的,就是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来调动体内已变成固态的气种或者说气核转换灵气,产生属于他们的独特气机,用以加快身体的修复和加深新生力量与肉体的契合。

陈夜则还需要额外控制体内的气机形成薄膜堵住三个缺口,在让灵气涌入的同时阻止同源的气机逸散。

呲牙咧嘴的两人就这么被破坏与新生折磨着,不时就会忍不住发出凄厉的哀嚎,两位先生冷眼旁观,只在乎火燃烧得是否旺盛。

直到日暮西垂,火焰将熄,红色的药液已是污浊不堪,两位先生才把早已坚持不住而昏迷的兄妹捞出来。

醒过来的兄妹俩只觉得自己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红润的面色却反差得有种行将就木感。

饭桌上的两人,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但在饭菜香味的驱使下,依旧如饿狼一般蚕食着眼前看到的一切食物。

连师彤都有些看呆了,拿着筷子的手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夹菜。

面前的食物与汤水被席卷一空,他俩才满意地打了个饱嗝,从腹中传来的暖流和饱腹的幸福,让人有些重新活了过来。

只是还没待享受片刻的安宁,他们的眼前就又一阵恍惚,到了熟悉的山脚下。

今晚山路上的幻境又换了些花样来折磨他们,唯一不变的就是痛苦的真实,这环境好似人为控制般恰到好处,起到了磨练心灵的作用之余,又不会让他们彻底崩溃。

走出环境的陈月白此时只觉得身体和心灵都无比疲惫,奇怪的感觉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她,环顾四周,没有任何发现,想到了书院的安全性,倒也没必要特别在意。

她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亦步亦趋地朝着她的小屋走去,暗道这一切终于结束了,直到一道圆形的光芒从脚下升起,打碎了她的幻想。

看着在空中闪烁的冥想二字和下面的倒计时,她苦笑着盘膝坐下,默背着养魂篇的心法,静气凝神进入了冥想状态。

与上午不同,她的气核无需调动就自觉地转换气机朝着脑海涌去,为她扩展着精神力量和对应的亲和度,而此时她需要面对的最大危机则是源源不断袭来的浓重倦意。

在和煦的夜风和小虫的鸣叫下,抵抗不住睡意侵袭的女孩终究还是垂下了头,然而下一秒她就痛苦地捂着脑袋醒来,重新坐好了身子,默背起了心法。

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冥想—瞌睡—醒来的循环后,无形的屏障终于消散,女孩支起发麻的腿,踉跄着还没迈出两步,就低头倒下,在绿草和树木的陪伴下沉沉睡了过去。

另一座小屋前,陈夜的遭遇也完全一致,只是他完成冥想艰难起身后,仍旧没有选择回屋,反而原地做起了早上基础桩功的后一个动作,直到在精神,身体,心灵三重疲惫的折磨下再也坚持不住,才倒在地上直接昏睡了过去。

昏迷前的短暂朦胧间,他隐约看见了两只黑白色的团子朝他慢慢走来。

“起床了!起床了!”窗外才蒙蒙亮,乌鸦沙哑的叫声就不断从窗外传来。

陈夜艰难地从被窝里爬了起来,依旧是干净的身体和衣服,还有同样的褶皱痕迹,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昨夜的黑白色团子,身形大小和这痕迹倒也匹配。

洗漱完后,他刚一踏出房门,脚下就亮起了熟悉的纹样,再睁开眼,已经坐在了饭桌前。

陈夜不知道该感慨先生的体贴还是其他情绪,只得向几位道了声早,开始为后续的修炼补充起了能量和水分。

不多时,他身边的空位上光芒闪过,陈月白一脸茫然地打着哈欠,身上的衣服也有着差不多的褶皱。

吃过早饭后,又是充实,痛苦并且相似的上午,唯一有些变化的就是兄妹俩的姿势发生了改变,他们摔倒的频率也降低了一些,被束缚起来强行锻炼的时间亦变短了。

午饭的短暂休憩后,熟悉的大锅柴火和药液,被丢进去后熟悉的痛苦没有丝毫减弱,不过他们陷入昏迷的时间也晚上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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