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郑迁被崔千秀叫醒了,虽说昨天他对同床的事情很抗拒,一方面是害羞,另一方面是想留个心眼,但他劳累一天了,人也累了,躺下就着。崔千秀像平常一样,在作坊做豆腐,不一样的是,这回有郑迁在后边生火,而且他不用火石火镰就能取火,轻松了不少。一开始生火她还惊了一下,在她的认知中,植物类的妖怪是无法操纵火元素的。郑迁想要告诉她,到了以后的现代,任何妖怪都有操纵其他元素的机会,因为它们也能觉醒元素师的职业。

今天李效贤像平常一样,凌晨来这吃豆腐,郑迁在后面不出来,又不发出声音,他以为郑迁还睡着呢,就和崔千秀聊天。李效贤是一个读书人,崔千秀虽然活的久,但对人类的书籍不感兴趣,若两人谈论读书人的事情,估计谈不了多少,郑迁想。

不过二人聊的是村里的一些奇闻异事,灶中柴火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郑迁只能听个大概。主要是附近有一户人家,卖肉的,在做生意的时候突然消失了,还有村另一边的一户地主家的主子生病,需要被知府收完的蜜露治病什么什么的。

郑迁觉得这些话题听起来也没什么意思,倒是第一个有点像是课上讲的被尸灵拖入阴间。不过现在这个年代没有尸灵的概念,这种“灵异”事件也确实会当成八卦传来传去,也给了民间文学想象的空间,所以思想的祛魅也会带来一种空洞感,郑迁在后面胡思乱想。

比起和郑迁谈话,面对崔千秀,李效贤表现得更加的眉飞色舞,二人谈到太阳即将上山,李效贤才不舍的离开。郑迁从后面出来,到后面擦过了脸回来,表姐已经将做好的豆腐在桌子上摆好了,小心翼翼地用刀慢慢切开,嘴里哼着民歌:

芦苇塘,芦苇塘,

白花静香叶船摇。

淑女挥橹红绿间,

探头红颜采荷莲。

幽笛唱,幽笛唱,

公子凭栏观星海。

伊人何时来相逢,

把酒问月心朦胧。

......

还没哼完,郑迁插话了:“姐姐很高兴嘛,需不需要搭把手?”

崔千秀吓了一跳,脸一下就红了,回过头道:“你在啊,刚刚怎么不跟李公子打招呼?”

“我出来了你们两个人不是聊不了天了吗?”

“你......”崔千秀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收回去了,拿袖子擦过了汗,道:“不需要帮忙,昨天你不是砍了四捆柴火吗,你拿两捆出去卖吧。白天我去卖豆腐,有什么事情下午说。”

郑迁问了五菱城的柴价,这里不论捆,论根,一根一尺长的柴大约有十五钱,在外省,这十五钱已经能吃到不错的酒肉了。据说五菱城内部有人工栽培的树木,是由一户大富商掌管经营的,五菱城中几乎没有其他樵夫,上山的危险也大大减少了百姓自主砍柴,所以他们算是垄断了,在此明码标价。

听了这些之后,郑迁背着两捆柴出去了,走了大约几个小时便进了城,路上他的回头率很高,主要还是这两捆柴火的原因。城里贴着通缉令,画着非常抽象的画像,但是通过旁边的文字说明不难得知,那两个吃饭的差役被通缉了,不用讲,这将是一场无头的官司。这个官是怎么做到首都知府的?郑迁心里发出这个疑问。

由于是第一次卖东西,郑迁有些不知所措,加上自己害羞,把木柴往角落一放,自己在旁边蹲着,谁来也不吱声。一个上午下去,一根也没卖出去,也是运气好,一根都没丢。最后,郑迁便出了城,在村中找了个地方坐下。

哎呀,之前在心里想的好好的,用什么话吸引别人的注意,然后卖柴火,怎么人来了自己却死活开不出口呢?正想着呢,面前传来了李效贤的声音:“嗨,贤弟!”

郑迁抬起头,道:“你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

“今天上山砍柴了?”

“不,这两捆是想出去卖。”郑迁道,“但是没卖出去。”

村里人自然知道郑迁这个新人,一个上午,他背着柴火到处跑的事情已经传遍了,现在周围的人知道他是要卖,都竖起耳朵听,要是价格比城里便宜且自己能负担得起,兴许能抢一下。

“你打算卖多少钱?”

“五钱一捆。”

话音刚落,周围的几个村民一下围了过来,这何止便宜一点,是便宜了很多。实际上,别的城市里,这才是一捆柴火的正常价格。

郑迁就有两捆柴火,村里人你争我抢,差点打了起来。郑迁最后将这柴火卖给了两个看起来很穷的人家,对方千恩万谢,便离开了。随后开始有人问他是不是以后还会这样卖,郑迁说是的,有的人向他预定,但是被拒绝了,郑迁说每天就这一点,你们看运气能不能买到了。过了一会,人群才散去,就剩下李效贤和郑迁了。

“看起来你以后即使不大富大贵,也能落得一个儒商的称号。”李效贤拍拍郑迁的肩膀。

“你就不要恭维了,我这样的也就是搞生活,没有商人那样的买进卖出。”郑迁道,“然后,你找我有什么?”

“哎呀,旁边议事。”

说完,二人在一颗树下席地而坐。李效贤从包里拿出了洗好的水果请郑迁吃,这东西在五菱城里可是稀罕物,官员以贱价全部充公,然后高价卖出,导致平民买不起。之后他便开始扭扭捏捏地说出了一句话:“那个,我好像看上你姐了。”

“嗯,看出来了。”郑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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