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之名,卢象升低吟,字字千钧。"
欲图祖家,犹如攀岩峭壁,难上加难者,乃其根深蒂固于关宁锦防线之边军也。
祖氏一族,辽西之踞龙,年深日久,根系错综复杂,边军精锐皆为其私兵,沐浴祖家之恩泽,若一朝反噬,振臂一呼,边镇皆应,局势将如江河决堤,难以收拾。
卢象升慧眼识珠,独选孙承宗,非无因也。
孙公,乃近二十载辽东辽西风云之幕后推手,无孙则袁崇焕不彰,祖大寿亦难展鸿图。
孙公一手栽培袁崇焕,继之而起,祖家乃至边军,皆对其心存敬畏。唯孙公亲赴辽西,卢象升方有破局之望。
"此事易耳,朕即刻御笔亲书,诏令天下。"
崇祯帝淡然言之,心中却波澜不惊。
孙承宗之名,他岂能不晓?
天启之帝师,东阁文华两学士,兵部尚书兼太子少师,辽东督师,头衔累累,不胜枚举。此人更兼文武双全,天启年间于辽东屡建奇功,即便是前任之时,亦能多次挥师北上,驱虏出境,威震四方。
然而,崇祯帝对那贤士始终闭门不纳,未予重用,皆因他将关外失守之重责,悉数归咎于袁崇焕之身。
回溯至天启年间,孙承宗,身为帝师,其地位稳固若磐石,即便是权倾朝野的魏忠贤亦难撼动分毫。天启帝虽痴迷木工之艺,然于尊师之道,向来奉行不渝,对孙承宗更是敬如上宾。
孙承宗领兵辽东,得天启帝全力撑腰,财力人力,无不慷慨相授。其治边之策,独辟蹊径,专注于筑城固防。他洞悉明军野战之短,亦知建虏攻城之乏,遂大兴土木,数年之间,大城巍峨九座,小城星罗棋布四十余,每城皆驻重兵,意在以静制动,缓图良策。
此策初显成效,黄台极屡望城兴叹,然其弊亦显,国库空虚,军饷难继,却仍耗巨资于砖石之间。终至财尽,而黄台极则巧妙绕过坚城,直捣中原腹地。
此情此景,岂不似马奇诺防线之覆辙乎?法国人引以为傲之铜墙铁壁,亦遭德军绕行而破,历史之鉴,何其相似乃尔!
历史之轮,往往演绎着惊人的轮回之舞。
谈及其二,乃孙承宗之暮年壮志。嘉靖遗风,四十二年风云变幻,铸就了这位七十二载春秋的智者。岁月虽未强加退休之锁,然崇祯帝心间,却难掩对老臣之怜惜与不忍。
尽管治国方略上,崇祯与孙承宗边策相左,然对其人品,帝心深怀敬意,犹如松柏之姿,历久弥坚。
崇祯十一年,风云突变,建虏铁骑逼近高阳城下,七旬有六的孙承宗,毅然挺身而出,携全城百姓及家族,共筑血肉长城。城陷之日,他以身殉国,自缢以谢天下,其五子六孙、二侄八侄孙,皆战死沙场,孙家百口,忠烈满门,悲壮之举,令前朝文武自愧弗如,汗颜无地。
崇祯帝在清算东林之际,犹念及孙承宗之德,特谕韩山河,勿扰高阳英灵,此等敬重,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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