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由的味道!

韩未安闭上眼,摊开两臂,深提一口气,感受这安静而自由的氛围。

身着学院白衣白帽的学子郎意澜,大摇大摆地走在踏进学院大门,一见到韩未安,立马吓得立正身体,整理衣袍。

他见韩未安张开双臂闭着眼似乎在嗅什么,不由得好奇凑近问道,“博士,您闻什么呢?”边说边探着鼻子嗅了半天也没嗅出什么,“学生怎么什么也嗅不到?”

“主场的味道。”韩未安满足地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将手一背,立马换了眼神,犀利如剑道,“你课业写完了?”

“呃......啊!学生突然想起来云舒找我有事,博士,学生先行告退!”郎意澜逃也似地疯跑到翰学堂,对一群嬉笑打闹的学子们上气不接下气地嚎道,“不好了!韩阎王回来了!”

“啊!”

翰学堂顿时迭起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哀嚎声。

作为整座书院里最难管的翰学院翰一学堂,有半数之多是塞关系进来的金陵贵公子,学术并不精通,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畏于权势,学院的讲师们谁也不肯接这个烫手山芋,来此学堂授课。只有韩未安不畏惧他们背后的权势,被山长临危受命教授翰学堂,仅用数月时间,便以极严苛标准和对症下“毒”的铁血手腕,成功制服了这些素日里称王称霸惯了的公子哥儿。叫人闻风丧胆,不敢怠慢。

韩未安一手执尺一手捧着一叠卷稿,从容不迫地踏着这些学子们痛苦的声音缓步走来,微风吹起他自信飘逸的长发,“主场在手天下我有”的气场直接迎面抨击每一名学子的脸,吓得学子们一动也不敢动,整个学堂瞬间鸦片无声,仿若时间暂停。

韩未安将卷稿放在桌上,站在讲台双手抵着戒尺,冷冷地扫视着台下众人:“你们的文章,我审阅完了,想知道自己的成绩吗?”

“不想、不想。”学子们吓得纷纷摇头道,以韩未安的评判标准,即便是御史台写出的文章,也会被指出诸多不足,更何况他们这一群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韩未安拿戒尺敲了敲桌边:“不想?”

“想!想!想!”学子们立马改口道,一个个低下脑袋,生怕被韩阎王叫到自己的名字。

场面一时安静地只能听见窗外风吹银杏树叶的声音,突然从门外蹿出一名十五岁左右的少年郎,如临大敌般冲学堂学子喊道:“大事不好了,听说韩阎王今天要回来了!”他见大家听之完全没了往日的反应,甚至还有些大气不敢出,诧异道,“你们怎么都没反应啊?!那、那可是韩阎王,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的韩阎王!”

郎意澜拿书挡在脸前,朝他使眼色示意身后。段林达迷茫地望向身后,打死都没想到韩阎王就站在他背后的讲堂冷眼瞧着他,顿时吓得身子发软地“啊”了一声,幸好背后有桌子挡着,不至于瘫倒在地。

他硬扯出一抹笑,本就白生的小脸更白了一层,颤巍巍道:“博、博、博士,您回来了?真的是太好了,我们这些莘莘学子正嗷嗷待哺地盼望着向您吸取知识的力量!”

“好啊,让为师瞧一瞧你有多渴望。”韩未安从桌面抽出一张卷稿,道,“来,给大家读一读你的文章。”

“呃......学生才疏学浅,怕污了您的耳朵,还是别念了吧。”段林达卷起卷稿便想溜回课桌,背后传来清冷的一声“念”,逼得他只好停住脚步,硬着头皮回身道,“好,我念,我念。”

段林达是景天书院有名的“情书大家”,号称百花丛中过的风流公子,人虽长相不算出类拔萃,学业中等,但靠着一张抹了蜜饯般的小嘴,荡漾过不少妙龄少女的芳心,写起情书来那叫一个浓情蜜意,情真意切。书院里大多是规规矩矩的礼仪学子,讲不出那么多甜言蜜语,遇到心仪之人连多看两眼都不敢,哪还敢写什么表白心意的情书。凡遇见心仪的姑娘,接来求教他来指导一二。

不出所料,他今日读的文章,大多以对某户小桥流水浣溪纱的姑娘表露心迹文章。尤其说到露骨处,惹得众生抚掌大笑起来。

韩未安一脸平静地听他念完,伸出手让他把文章递过来,慢条斯理道:“作为情书来讲,写得不错,字里行间里流露着真情,若是一般姑娘说不定还真能叫骗去。不过,”他眼皮轻抬,眼神渗出逼人心魄的寒意,“你约莫是忘了,为师留下的课题是身为君子品性应当如何,而不是让你写情书。”

翰学堂的学生们觉得韩未安最恐怖的一点就是,他明明是云淡风轻的语气,眼神却给人以四面埋伏的恐怖感觉,似一头巨大残忍的猛兽看着即将被吃掉的弱小白兔。

“下课后,把课题写上一千遍才准离开。明日开课之前,同一个课题写两篇文章放在我桌上。以上两项若字迹不一,打回去重做。”韩文安不紧不慢道。

“博士,这也太多了吧,我若抄写一千遍怕是赶不回家吃晚饭,能不能少一点?”段林达哀哀恳求道。

“可以,为师向来通透豁达,学生所请之事也不是不可以商量。”韩未安似笑非笑道,“待为师亲自将你手写的这篇文章交到你父亲手里,他说你写几遍你就可以写几遍。”

郎意澜侧身小声地对旁边一位白净秀气的学生道:“韩阎王这招可够狠的,杀人诛心呢!段林达他父亲若是看见他写的这封情书,还不得扒他一层皮,抽他一截筋。啧啧啧啧......”

“咱们博士的手段你又不是今天才领教。”林云舒抿嘴偷笑道,瓷净的脸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一双杏仁般的圆润大眼睛显得很是整个人纯真温暖。

郎意澜还想同他说些什么,突然感觉头顶射来两道寒光,心下一惊,用余光瞟了下韩未安,见他正扫视着堂下,吓得立马端坐身体,低头撑书挡脸。

韩未安单手背后,走下讲堂:“为师瞧着你们也笑够了,一刻钟内写出段林达文章中至少十处的错漏语病,少一处,放学后留下来陪他一起写。”他对学生们露出的一脸哀怨并没有丝毫在意,走到郎意澜身边将其手中的书倒过来,“你家看书是教给你倒着看吗?”

郎意澜大气也不敢出,讪讪笑道:“可能是学生对知识的渴求太过迫切,一时太激动把书拿反了。”

“很好,”韩文安的嘴角浮出一抹笑意,“方才我布置的课业你不用写了,就写你渴望得到知识的心有多迫切,文章不得低于一千字,若讨价还价,再加一千字。”

郎意澜上一秒还在为自己不用写作业而沾沾自喜,下一秒就被韩未安的话万箭穿心,此刻脑中只听得到晴天霹雳的声音。

阎王果然是阎王,杀人不见血还诛心!

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重选的机会,他一定跪上三天三夜死求父亲大人不要把他送进翰一学堂!

韩未安很是满意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心道:小小崽子,跟他斗,你们尚嫩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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