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遥这臭小子......”秋知恩笑着流出了泪,“刚才还一副巴不得我出嫁的得意模样,没想到......最舍不得我出嫁的是他.....”

她从小与弟弟打闹惯了,表面上互不相让,可心里对彼此的重量谁也不能比。两人从未有一日真正离开过彼此,今日成亲后,便是天各一方,成为两家人。

以后再也没有人和她打闹做伴,再也没有母亲亲手做的牡丹糕,再也没有父亲毫无保留的对自己的偏袒和宠爱......

秋知恩一阵悲从心来,难受得紧。

她掀开轿帘时,已然泪流满面:“雪莉,我好想阿爹阿娘,好想长遥。咱们回去吧,我不想成亲了。”

“哎呦小姐,您可千万别吓我。”雪莉被小姐的话吓得面容失色,慌忙劝慰,“小姐别哭,我有办法。您要不然先悄悄掀开前面的那个轿帘,看一下前面的姑爷,咱们再考虑要不要回去,好不好?”

“我想自己家人,看一眼韩未安又不能......”秋知恩虽是不理解雪莉的意思,但还是嘟囔着照实做了,她微微掀开轿帘露出一条可以看见韩未安的小缝儿,人群窜动,车流不息,而她的夫君韩未安一身红装耀眼于世,哇呜~好帅!

她迅速收起眼泪放下轿帘:“好,我改主意了。人,总要学会长大,躲在父母身边,着实不利于培养我独立自信的品格。继续走吧。”

“小姐说得极是,小姐是雪莉见过最有见地的人。”雪莉悄悄舒下一口长气,她太了解小姐这容易陷入爱情的恋爱脑,这些年也不是白给小姐看话本时擦口水的。

陆流源看着身后秋府泪流满面的秋长遥,对韩未安笑道:“你这小舅子可真有意思。”

韩未安不予理会,他心里只想着赶紧回府拜堂,赶紧过完今日,明日他便有理由回到学院,离开这些是非之地。

王钰兰收拾妥帖,正准备出府去韩家,大丫鬟月容匆匆从外间进来,面色有些为难道:“夫人,琅琊......那边的人送来一份贺礼,月容不敢擅自做主,您看......要收下吗?”

琅琊......

王钰兰许久未听见这个字,神情有些恍惚,眉眼间透着悲凉:“早就断了联系,又送这些做甚?”

月容不敢答话,她明白夫人婚后这二十年来的心结难消。夫人虽从未提及,但她心里知道,那是夫人心中最深的痛。

当年王家看不起出身佃农的秋文杰,将秋文杰打到吐血,又逼迫王钰兰与别人成亲。王钰兰不肯就范,带着月容连夜逃出王家,在半路被王家捉回,又以品行不端严惩罚浸猪笼。关键时刻,秋文杰带人救下奄奄一息的王钰兰,并在沈玉竹的帮助下成功逃走。临行前,王家放下狠话,与王钰兰断绝关系。至此,王家人彻底消失在王钰兰的生活里。

王钰兰努力不去想之前的那些恩怨,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心绪:“来的是什么人?”

“是您的乳娘金姑姑,她拄着根拐就在府外远远地站着,若不是小厮来报,我都快认不出她来。”月容神色怜悯道。她自小跟在王钰兰身边,年幼时被各房丫鬟们欺负,金姑姑曾数次相帮,心里很是感激。如今见金姑姑满头银发、单衣薄褂地拄着拐杖站在风口,于心不忍,默默啐骂王家做事太过分。

王钰兰冷笑道:“王家怪会找人来,金姑姑一把年纪了,她们竟也舍得让她亲自来?”又缓了缓语气,“金姑姑可有说什么?”

金姑姑是王钰兰的乳母,自幼感情深厚,她从王家逃出去的那一晚还是金姑姑帮忙开的暗门。

“金姑姑倒也没说什么,只说是琅琊外祖母贺外孙的一点心意,请夫人您务必收下。夫人......要去见见吗?”月容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心意还是计谋,我们彼此心知肚明。”王钰兰心里明白,万事以利益为先的王家十数年不联系,今日突然关心起外孙女的婚事,无非是认为秋家攀上了京城五品官员韩家,想要寻些可以利用的恩惠。她沉默了片刻,“金姑姑......就不见了,见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倒会连累她老人家回去受她们盘问。”

“那......东西还收吗?”

王钰兰缓缓叹气道:“收下吧。金姑姑年纪大了,没有子嗣赡养,我若不收这个礼,恐怕她在王家更不好过。月容,你趁没人的时候,帮我悄悄塞些银钱给她。”

“是,月容知道了。”月容趁王家人不注意,接过金姑姑手里锦盒时偷偷往她怀里塞了个鼓鼓的荷包,除了夫人给的,她自己也添了五两银子。

从前她幼时刚被卖到王家,是金姑姑手把手教她规矩,如今见到金姑姑上了年纪的瘦弱模样,亦是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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