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新郎抱新娘入轿。”

韩未安知道秋知恩身形纤瘦,并不以为意,伸出两臂将秋知恩揽腰抱起。不曾想,方一抱起,双臂被秋知恩的重量震得猛然一颤,脚下竟有些踉跄,差点将秋知恩脱手扔下。幸好秋知恩慌忙双手搂紧他的脖子,将身体全倾于韩未安怀中,才不至于双方摔倒。

韩未安暗自轻呼一下,凭借着他多年泰山压顶面不改色出色的“演技”,故作轻松地咬牙将秋知恩抱出府门,走向花轿。

“对不起,可能是我太重了。”秋知恩以为是自己早晨偷吃了几块点心的原因,对韩未安小声抱歉道。

“是衣服太长。”韩未安内心强忍着手脚强烈的酸痛感,将秋知恩抱进了花轿,趁人不注意地按了按酸痛的臂膀。

其实秋知恩并不重,相反比起一般女子,身形更为轻盈。只不过韩未安方才在秋家府外迎亲时,被小舅子和陆流源狠狠折腾了一通,半身力气“折磨”殆尽,尚未缓过便要一口气抱起穿着重量不轻喜服的秋知恩,一时有些费劲。

看穿一切的陆流源眼里充满幸灾乐祸的坏笑,怼了怼韩未安的胳膊肘:“兄弟,你这不行啊,新婚之日都抱不动新娘,那春宵时刻......”

“你闭嘴。若不是你前面同秋家人一起坑我做事,我何至于此?”韩未安斜他一眼,翻身上马。

高冷如他,是绝对不会承认那是自己的失误。

“自己不行还怨上我们?”陆流源白眼一翻,鄙夷地上马,与韩未安一前一后同行。

“看来你还是功课太少,闲得厉害,要不要我把你做的文章拿给靖和公主欣赏一番?”韩未安悠悠反击道。

“诶,你这人......不是说好吵架不请外援吗?”

“那是你一厢情愿的理解,我反正没答应过。”韩未安一向将“无赖”耍得非常有道理。

“你......!”陆流源甚是幽怨地眯眼瞅着他,小嘴嘟嘟囔囔地默声宣泄着自己的不服气,但谁也听不见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素来是个潇洒性子,从不记仇,转眼间便忘了自己被韩未安怼的生闷气,瞧了眼周围,道:“对了,你怎么没请学院里的人来?我这还是你家嫂嫂昨日派人将请帖送到公主府时才知道你今日成婚的。”

“人太多,太吵。”韩未安望着前方吹吹打打的迎亲仪仗,眼眸明暗交替,“你,我原本没打算请,后来想想你前年成亲框了我些贺礼,礼尚往来,寻你要回来罢了。”

陆流源向他递过来一个极幽怨的眼神:“小气鬼!你若成亲真不叫我,我肯定要去你家折腾个几日闹翻天!”

韩未安怎会不知这一点,只是他向来是嘴上不饶人,说不得什么真心的实话。

成亲本就是匆忙应急,在有限的时间内只请了韩秋两家族人来参加。金陵城中大部分人直到看见街上吹吹打打,排头骑着高头大马,一身喜服的韩未安才知道他今日娶亲,根本连花轿里坐着的是谁都不知道。

秋长遥眼睁睁地看着阿姐被姐夫抱入花轿,渐渐朝韩府离去,脸上俨然没有了一贯的嬉皮笑脸。

他望着那顶坐着从小与他未曾分离过一天的阿姐的花轿,脑子里不停回想着十数年来与阿姐嬉笑打闹的场景,眼睛上渐渐起了一层水雾,又想起阿姐很多时候为自己出头的画面。

小时候他患过一场大病,身骨病弱,常被学堂里调皮的同学嘲笑,是阿姐撸起袖子将欺负他的同学堵到学堂门口胖揍一顿;自己打碎了父亲珍爱的花瓶,害怕的不敢回家,是阿姐替他背锅罚跪祠堂......

他和阿姐是这世上最亲的人,是血脉相依的一家人,他不要阿姐离开她,他不要阿姐变成别人家的人,阿姐是他的阿姐啊......

他越想越难受,越想越不舍,终于忍不住追到花轿后面,嚎啕大哭地呼喊:“阿姐......阿姐......阿姐......”

尚未跑出几步,他被几位堂、表兄长挡在身前拦住,着急跳脚地高声哭喊着阿姐的名字,如同生离死别般悲痛。

秋知恩坐在轿中,远远地听见弟弟的哭喊声,以为自己幻听了,向轿外的雪莉问道:“雪莉,外面是长遥的声音吗?”

“是二公子,他一直哭着追在花轿后面,不停地喊着小姐的名字,看来心里很是舍不得小姐。”雪莉如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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