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掠眼……
少年在白雪中兀地睁开了眼。
天光之下白雪纷纷，周围寒气逼人，少年却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凌乱的长发和着雪，灰与汗在一起，本应该锋芒毕露的他现在黯淡无光，双眼中流露出迷茫。
剑……哪来的剑。
何不忘微微地摆着头站了起来，想将那骇人的一剑望去。
忽然念头一动，万缕神识在冷漠的双眼中绽放开来，散布空中，天地有灵的景象尽在眼下，少年愣了片刻，有些不解。
眼前的景象算不得陌生，却与记忆毫无关系。少年刹那间迸发的万缕神识让他洞察周遭一切，他却只是寻找着什么。
在这庞然的神识囊括之下，他能看清所有事物。
“你是……”
少年上前迈出一步，对路人问道。
对方极为不解地看着少年，甚至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盯着对方，并缓缓地问出：
“你有病啊？”
“嗯。”少年没知觉一般地回应道。
随后那人被吓走，连忙抄起东西走人，临走时一步三回头，唯恐少年跟上来
少年微微摆了摆头，示意无扰。
那个被打扰的身影英姿勃发却又有些沧桑的感觉，逐渐远去，最后背影消失在远处。
都不是啊。
少年将神识收回，顿感无力。
街上的行人裹紧着布衣，匆匆赶往家中，谁也不会多看何不忘一眼，惦记的都是自家事。
何不忘就在人群中往街道尽头而去，耳边传来酒楼中官人突然拍案叫绝的声音，以及妓女的婉转吟唱，他都不为所动。
脑海中仅残留着自身支离破碎的记忆，朦胧中的一些人，一些气息，以及最基本对世间的认知。
街道尽头小巷中，光线尽遮，显得昏暗无比。周围白雪也在不经意间化成水，为阴暗平添几丝潮湿的气息。行人路过，也只敢加速而过，因为太过阴森。
阴暗处坐着一个人。
那人身穿黑袍，头戴笠帽，正曲膝靠墙而坐，若不是手中的剑，很难辩识出那是个人。
何不忘静静地站在他身前，注视着那把剑许久，又看了看他，一副呆呆的模样。
黑衣剑客并未抬头，说道：“你，知道我是来杀你的。”
整句话平淡无味，不是问句，也没有惊叹，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在他眼中，杀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家常便饭也不过如此，无需遮遮掩掩。
何不忘没有回答自己知道与否，也没有去问杀自己的原因或要杀自己的人，这些事问了也是徒劳。何不忘只是在算。
寒风拂过，双袖随风而起，却无一丝颤抖。何不忘眼里纯得只剩下静，双瞳黑白分明地注视着黑衣剑客。
“会很难看。”何不忘突然说道。
黑衣人不屑一笑，说道：“杀人不是绣花，更不是偷鸡摸狗，为何要好看。杀完便退，观者何感，与我何干？杀完你，我自然还有许多人，若是讲究好看，怕是要金盘洗手。”
何不忘沉思，又说道：“你话有点多。”
少年这是在等死？
黑衣人一愣，说道：“成全你。”
下一瞬，剑直逼胸膛。剑气化作无形的剑在狂风中遁形，包裹着何不忘。剑光闪烁，剑势之大宛如要刺破空气，要在何不忘面前劈出一条裂缝来一般。
哪怕是普通的修行者，被这一剑击中，也只能饮血归西。
何不忘看着剑，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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