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O！KO！KO！”
狂热的呼声从四周涌来，在狭小空间内来回反射，混成一团模糊声浪。灯光偏黄，从头顶照来，铁笼的影子投在观众们脸上。
擂台中央，李星远俯视着对手。那男人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伤口触目惊心。新鲜的血洒满地面，让空气有些发咸。
他一拳砸下，正中那人咽喉。欢呼声再度爆发。气氛涌上最高潮，主持人举起他的右拳，喝彩与掌声一浪浪袭来，简直永不停息。
这就是李星远的新生活。
底城的地下拳台上，他已无数次经历过这一幕。比起观众的欢呼与喝彩，擂台下的报酬才是他的目标。对他来说，拳手是一份工作。一份用来养活自己的工作。
所以他不喜欢生死战，但总有人对自己过分高估。
漆黑心脏带来的能力将搏击技巧推上顶峰。在本能覆写的加持下，任何动作他都能做到完美，反应更是无比迅捷。肉场那次逃亡后，他的身体素质也有了巨幅提升，速度与力量都不逊于三级义体。
须知义体等级越高，性能越强。超过三级的义体几乎只能在安保部见到，使用它需要一种名为“亲和力”的天赋。所以在底城，四级义体凤毛麟角。
只要他不去硬碰狩猎者和财团，现在的实力已经绰绰有余。
一切结束后，李星远推开众人，到柜台领了报酬，然后快步向住处走去。他在附近的廉价公寓租了间房，前台的年轻女孩对他投以微笑，但他将门重重反锁，把那张笑脸堵在外面。
房间内，他盯住自己的手，仿佛看到了世上最恐怖的东西，极力压抑的惨叫从咽喉中挤出，他浑身抽搐，冷汗瀑布般落下，伏在地上不住干呕。
“先生？先生您还好吗？”门外传来前台女孩颇关切的呼喊，但他不想回应。
从肉场出逃是一个月前的事了。那种全身血肉癫狂呓语的感觉太过恐怖，以至让他对自己的器官产生了病态的恐惧。那段日子可谓生不如死，他没有自杀完全是个奇迹。
完全解除本能的状态很好用。但他估计再来两次，自己就会彻底疯掉。
目前他能将对器官的恐惧集中在“手”上，只需在每次使用能力后发泄掉就好。比起险些把皮肤整张扒下来的时候，他现在已经十分正常了。
奇怪的是，森罗的人再没找过他。肉场的追猎就是他最后一次和上城接触，他似乎已经被遗忘了。不过底城多得是黑户，没有芯片，也没有义体和终端，他混入其中，就像一滴流进大海的水。
门外，前台女孩还在拍打，似乎下定决心要一个回应。
他用外套盖住桌面，然后才打开房门。
桌上是铺开的剪报，图钉和线绳将它们织成一张繁杂的网。他对电子产品并不放心，这些东西却能帮他厘清思路。那是关于“深空计划”的信息。这个词在血肉呓语中反复出现，不由他不重视。
事关身体里的其他存在，不弄清楚，李星远寝食难安。
“您……您还好吗？”前台女孩怯生生问道。
门只开了一条缝。那位拳手脸色灰白，满是黏汗，乍看像个死人。和那些吹嘘血腥画面的人不一样，每次拳赛结束，他都会把自己锁在房间，声音听上去那么痛苦。
是因为杀戮后的愧疚吗？她不确定。可她居然觉得他，一位靠人血生活的拳手，是个善良的人。
自己一定是疯了。
“没事。”李星远摇摇头，说罢就要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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