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眼看已经中午，必须得去学校接孩子了，今天也没时间做饭了，一起去姥姥家吃吧。

父母的脸上仍然阴云密布，林现告诉他们自己的努力方向，开始他们并不接受，但是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临死的人还得抖动几下身体，挣扎下看看吧。林现的妈妈放下吃一半饭的碗筷，说：“我给你张姨打个电话，她在医院，让她打听打听。”“对啊，怎么把我张姨忘了”林现说道，高冰眼中也闪着亮光，林现的父亲继续咀嚼着饭菜，双眼却望着窗外想着什么。其实林现怎么能忘呢，她知道妈妈有个熟人在医院工作，但是现在她也是上了十年班的人了，妈妈早已退休，再让妈妈张嘴求人，她知道这里的心酸苦涩。

“你张姨给我回电话了。”林现刚刚下课，看见办公室桌子上妈妈的未接来电，赶紧回过去，电话那头妈妈直接说道，林现拿着手机走到楼道里，妈妈继续说：“她说，‘姐，这事我下午到医院就问了，咱俩关系这么好，我这么和你说吧，这事，我不能说，没帮上你忙，也怪不好意思的。’”林现听到这心里一凉，转念又是一热，有些激动起来，妈妈继续说：“我找了我一同学，她爸原来是县医院CT的专家，这会让他去医院再看看原来的片子，你赶紧请假过去吧，快点奥。管人叫爷爷”最后一声，母亲焦急的补充“行，行，我这就请假。”林现赶紧挂了电话，她必须立刻去医院，不能叫人家等着呀。“主任，我得请个假。”林现推开门就说，并快速向主任桌前移动着脚步。主任皱紧了眉，抬头看着林现，眼睛中射出严厉的目光，有些不耐烦的说：“你上午不是刚请的假吗？”“还是上次撞车的事，上午在医院等一上午，对方也没出检查结果，这不下午还得去。”林现飞快地说着，她不打算和盘托出，故事太长，也没有调查清楚，再加上，这些年上班的经验告诉她，这种事还是不要告诉任何同事为好，否则会快速变成人尽皆知的谈资，不会有人出以援手，但绝对会有很多人在故事中添油加醋，雪上加霜，最后大家欣然散开，用她惨痛的经历抚慰了他们糟糕的生活，林现不愿意当圣人。“嗯。”主任用了四声的音调、但是拉长了这个音，在音调里饱含了自己的情绪和话语，好吧，但是，不情愿、不应该、不合适、下不为例、好自为之，林现真的佩服汉语的精妙。突然主任低着头又懒洋洋的问：“没有课吧？”林现心头一震：“哎呀，还有一节。”主任又再次抬起了头，此时眼中是气愤和责备。林现赶紧说：“我先去换课，一会来签假条。”说着，风一样卷出了主任室。

这课本来就是由上午换下来的，现在再换，怎么换呀，林现顿时急成了没头苍蝇，她焦急的站在办公桌前看着课表，边看，最里边自言自语“咋闹呀，这没法换呀。”突然，丁学林回头问道“怎么了，林现？”林现就像憋尿一样抖着双腿，继续看着课表，说“我这有点着急事得出去，可是我这课本来就是从上午换到下午来的，这会再换没法换，我这着急走，人家等着我呢。”“嗨，正好我没事，我给你看吧。”林现猛地回头，张大嘴，“快去吧，我没事，你这怪着急的，我给你看着就行。”林现喜极而泣的心都有了“哎呀，那太谢谢了，丁老师，你可帮了我大忙了。”丁学林笑得像冬日暖阳般温暖，说：“没事，以后有事你再帮我看呗，到时候帮我看半天。”林现赶紧说“行，行，没问题。”丁学林又开玩笑的，以他一贯的语气说：“布置点任务吧，我去看着，再把你们班的好苗子耽误了。”林现把住丁学林的胳膊说：“快别闹了，丁老师，上自习就行，谢谢奥，到时候你要有事，说话。我不和你说了，我真得走了，谢谢谢谢。”林现边真诚的感激，边大步的迈出办公室。

林现到的时候，还是晚了，她凭着直觉来到了一楼的CT室，到了门口，她对自己欣慰的默念：感谢上天，她还是有点智商的。这时的CT室，大门半开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坐在椅子上，旁边站着四个人，三个男人穿着医院大夫的白大褂，另外的女人穿便服。林现赶紧调整了一下呼吸，轻轻的开门进去。五人感觉有身影进来，都回过头来看向林现，最靠近门口的大夫脸上瞬时一凶，眼睛一横厉声问：“干嘛的？”林现赶紧陪着笑说：“我是李素萍的女儿。”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样说，但是那个女人立刻笑了说：“来，过来吧。”并向林现伸出了一只手臂。林现知道，这应该就是母亲的朋友，林现走过去甜美的喊道：“阿姨”。女人并没多说，只是微笑的点点头，林现看向坐着的老人，露出晚辈谦逊的笑容喊道“爷爷”，老人微微的向上扬了下嘴角，面容仍是严肃威严，林现抿着嘴，默默的站好。老人面前的电脑桌面上是一张写满字的医学诊断，电脑旁边的墙上放着一张CT片子，灰白的光透射出来，能够非常清晰的看清人类胸部的八根肋骨。老人说话了“小唐，这样的片子，你现在都看不明白了是吗？”语气中是责问和嘲讽。“师父。”站在老人左手边的高个男人叫了一句，从牙缝中尴尬的吸进一口气，眼神有些闪躲，吸了下鼻子，才又缓缓的说道：“这回确实是弄错了，当时也没好好审查，交上来就签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