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前面那座山,会有条公路,到时候我带着云雾搭车回学院。”明说到。

“嗯,慢点走,风餐露宿的,别给自己累坏了。”

“我可是看的清楚,你来的时候可没带什么干粮,这一路上可不容易啊,就你那钓鱼佬习性。”燕先生笑道,这孩子这一路走来也不容易。

明嘿嘿一笑,像个孩子似的挠挠头:“哎呀,这不是赶路走的急嘛,咱们这回去的路走的是另一边,我带着云雾最多两天就能走出去,还剩下一些压缩饼干,连着包一起挂在西山下面那棵树上了,我算计了一下量,别的不说,三天是管够的。”

“你呀,还是老样子,总有那么些不让人省心的时候。”燕先生说道,“云雾,那我就送到这儿了,元明这小子虽然老是干出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但是平时还是很让人安心的。这次让他带你出去我也放心。”

“云雾,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为什么,为什么要出去?为什么不是我带你走,又为什么现在就走?很抱歉,因为一些原因,也怕你不能接受,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总之,一切的一切,慢慢走吧,慢慢往前走,就会有答案。”燕先生的手似乎有些无处安放,愣愣的出神一般的说道。

云雾点了点头,他朝着这个冲他做鬼脸的年轻人瞥了一眼,“不正经。”云雾在心里缓缓给出三个字的评语,看着从太阳对面山头缓缓射出的金光,煌煌影耀,燕先生不说,前面的路很迷茫,该怎么办呢,自己也不知道,老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可是桥头在哪呢?没有桥头,甚至自己就像一叶扁舟,孤零零的飘在空荡荡的水面上,小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顷然沉底。

“莫名其妙。”他在嘴里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烦乱的万千思绪似是被着简短的四个字牵走了。

“走啊,发什么呆啊。”明拍了一下云雾的脑袋,不急不慢的说。对着燕先生抱拳“燕先生,承蒙照顾啊,希望...后会有期!”破天荒的没喊燕老头。

“哟,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燕先生哈哈一笑,“会再见的,元明呐,看着你们这一代慢慢成长,我们这把老骨头也算看到了希望,云雾还是个孩子,孩子的心呐,就像一张白纸一样,上几笔墨水,上在哪里,怎么上,怎么留白,处处揪心。未来的几年和你走在一起,还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一下他,不需要什么巧夺天工的雕琢,只是希望云雾未来可以无愧于心,不对这个世界失望......”

明没有说话,只是抱拳的双手凝实了几分,脸上也不见了嬉戏表情。

“原来也不是那么不正经。”云雾在心里想到。

“起来起来,那么多礼数干什么。揪心的事就交给你做了,写字泼墨方面你擅长,也是向来最懂抽丝剥茧的;说到洞察人心,我们老一辈都有些望尘莫及。古人曾说那三教九流的丹青书生之流,比那小说家还不如,好嘛,一骂骂俩,怎么就......”似乎是发现自己说的画有些无厘头,也有些多而杂乱,燕先生没有继续往下说去。

“好了,多的就不说了,这人一老,就喜欢活在过去,总想着给年轻人指路,净说些有的没的。走了,元明。”燕先生有些伤感,有些不愿正视云雾和明。

“走了。”

似是察觉到燕先生的情绪,明没有多说什么,二人很有默契的在一片连绵起伏的草地上转过身去。

燕先生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一怔,转过身子想提醒一下元明,是那枚庚字印。但是看着逐渐远去的一大一小,燕先生笑了笑,自顾自的往另一边走远了,一瘸一拐。

一边是步履蹒跚的老人,一边是稳重轻快的青年与少年。

风,迎着老人圆润的脸庞呼过,也顺着青年的远方啸去。

三人,两方,就此别过。

孩子跟在明的身后,警惕的打量着这个年轻人,走到他身后才发现,此人腰上还挂着一个铁器,形状像极了...弹弓?带着弹弓干什么?视线偏移,云雾好奇的看着明的右手,那是一只缠着绷带的手,难道和隔壁的云海一样,因为贪玩把自己打伤了?

“朗个里格朗...”明悠哉的在前面走着,嘴里哼着小调。他能听到云雾跟在自己身后,这小家伙戒心很重啊,明没有搭理孩子,继续往前走着。

云雾会时不时回头看看,也瞟一眼走在前面那个不着调的青年。说是青年,这一路走来却已是蓬头垢面。眉毛,嘴角都是黄泥,估计是喝溪水的时候蹭到的,云雾心想。他似乎没有注意到那只缠着绷带的手,按理说应该是最凌乱的,但是现在看起来竟是干净的出奇,甚至说一尘不染……

风渐渐的淡了,也不知是不是凌乱的野风有意把人甩开;太阳高升,连绵的露珠早已没了踪影。

孩子默默地往前跟了上去,明的身高在一米八左右,身形不算如何宽大,却也还算结实。双手抱在脑子后面,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向着前面的西山走去。孩子一步一个脚印,重重的践在汉子留下的脚印里,似是要发泄些什么,但孩子没有吭声,汉子也装作没看见。

“前面就是西山了,咱们跨过山前的那条小溪,再沿着山路往北走,翻过两座大山头,就能看见公路了。”汉子嚼着草,含糊不清的说道,“到时候会有个叫吴师道的过来接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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