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在转眼之间,都发生在五分钟内,西德尼先生才跑下楼梯,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串震天巨响,“不好,爆炸了!”

正在数据控制台大屏前值守的助手艾米丽小姐被震呆。

西德尼想起霸王发来的警报:立即疏散!他意识到,临时机场真出事了,距离自己的矩阵老窝才两公里。他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大事不好!”

一层楼高的主屏在颤抖,眼看就要倒下,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将艾米丽拽到空旷处,还好,高耸的屏幕晃了晃,又站住了。十几位当班手下惊愕失色,纷纷夺路而逃。西德尼对艾米丽大声说,“乱窜只会送命。相信我吗?”

花容失色的助理点点头。

“此地不可久留,二楼夹在楼层中间,相对安全,你到我二楼的办公室,用我台上的便携计算接管能量矩阵,发出一级警报,将临时机场划为极度危险区域,附近所有人员向安全地带疏散。我估计,咱们的矩阵还能撑一会儿。”他低头摁了一下腕表,说,“开机密码发你腕表了,与我保持联系。记住,听我指令行事!”

助理点头。

“重复一遍。”

“疏散。临时机场危险。”

“正确。快跑吧!”说完,西德尼猛地将她推向楼梯,自己翻身跃起,拎起一个灭火器,冲出舱房,左拐,沿长廊环道撒腿向中央大道斜对面的机场跑去。

短短两公里内,爆炸声此起彼伏,内环零点方位发出擂鼓般震颤,整个天轮遭遇了一场小地震。两个联体大舱组合的机场是震中心,冲锋的太空梭引爆了糟糕的连锁反应,停机坪上,一整排太空梭如同被恐怖分子安装了延时起爆器,一架接一架被击穿,炸裂,燃烧,再击穿,……,陷入垂死的循环。

宝石和盗来的太空梭身陷火海,被异灵绑架的飞船底部被密集的弹片轰成筛子,可怜的宝石再也没有醒过来,它做了个灰色的梦:真正的主人在火光中款款走来,……。它死得毫无痛苦。

闯下大祸的太空梭神经线劈啪断开,似黑乌鹫无脑抽疯,原地滴溜乱转,五千万亿藻族如热锅上的蚂蚁,被烤得嗞哇乱叫,最后,粘在迷宫里的大神经上,化为了焦碳。

霸王在极限列车上看得真真切切:哦豁,完蛋。飞船失控。什么天条也救不了心爱的宝石了,那里有好多宝石啊!

科西嘉先生匆忙赶到头节车厢,从主屏上看到了万里太空心碎的一幕,不停地在胸口划着十字:我的上帝啊!

无数碎片与时间赛跑,呼啸着从西德尼头顶掠过,廊道上空十公里的宽敞空间,成了凝胶砖块和瓦砾纵横的通道,它们猛烈地砸向温室公园和矩阵森林;金属碎片像子弹,无目的散射,随时可能要人的命。

西德尼边跑边懊恼:将临时停机坪放在自己老窝旁边是个错误,矩阵中枢将遭重创。

腕表传来艾米丽的报告:老板,灭火设备已启动,停机坪上自动喷淋全部开启。

“很好。”西德尼跑得气喘吁吁,抬左手回复,右手始终不放下灭火器。总算跑到机场入口,他发现局面已不可收拾,一千架太空梭像布偶玩具一样跳着霹雳舞,洞开的内闸门一侧,大半个大舱房歪斜,马上要塌,各种机器人被烧成移动的火球,勇敢的消防队员们冲过去朝它们猛喷灭火泡沫,试图夺回它们的灵魂。

一名戴头盔的消防小伙儿正要从西德尼身边冲过去,被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拉住,“回来,火势已不可控制。”西德尼扔掉灭火器,制止不必要的牺牲,然后摁下腕表呼叫艾米丽,“下达命令,机场内所有人员全部撤离,包括消防员。”

命令立即从总管办公室微形矩阵上手动群发了出去。每个灭火勇士腕表发出蜂鸣警示,他们开始转身往外跑。

“很好。”西德尼踩住晃动的地板,定了定神,再下命令,“临时机场左右放出各一公里为线,前后以廊道边界和舱房内闸为线,放下隔断闸门。”

“以温室公园为界吗?”艾米丽大致框了一下防御墙的四面距离。

“对。公园不要了,小姐,我们以后建新的。”

“好。”

“动作要快。矩阵遭遇轰炸,恐怕撑不了多久。”

“从中央大道往我这儿的一侧,舱房受损不严重,那边的公园已经起火了。”

说话间,一块金属砸下来,咣当,正中外面的楼梯,西德尼大喊,“艾米丽,你还好吗?”

“还好,活着呢。老板,你还好吗?”

“很好。你要是赶紧将隔断闸门全放下来,就更好了。速度!”

“明白。左右各宽出一公里,隔断闸门正在放下。老板,快撤,前后闸门也要下来了,就悬在你头顶上!”

消防队小伙子们跑过来簇拥着西德尼,七手八脚,给他戴上头盔,“先生,浓烟有毒,用扣在脸上的面罩呼吸,拉着我们的手,跟着我们向出口跑。腕表示警,三分钟后,这里将被两米厚的凝胶闸门封闭,不赶快跑,就成烤箱里的烤火鸡啦。”

西德尼笑了,“哈哈,我就是那只放闸门的火鸡。”话音未落,一块金属片飞来,正中他的后背,他“哎哟”一声,倒了下去。

西德尼先生被打穿了心脏,再也没能醒过来。

老泊特痛失接班人。能量帝国总裁戴维思先生深感后悔,早知如此,他不会竭力推荐同乡担任特使。

艾米丽小姐被没来由的噩耗一拳打懵,她不敢往下想:若不是老板果断去现场指挥,恐怕会烧掉零点钟方位整节环廊,百公里内必然一片焦土,小天轮内环会不会被烧出一个大窟窿,天知道。

老泊特不敢妄下定论,事情毕竟发生在自己的地盘上,联盟盟主和三十多个首席官会怎么看他?只会说他“用人不当。”

火灾原因现在如一块大石头,还沉海底,要想它浮出来,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联盟动议部巴恩斯老头八十几了,仍精神矍铄,他的人生信条是:不好的事总是别人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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