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队人马来到距离三百步的地方乱哄哄的停了下来,大约是三百余骑兵,远远看去,后面还跟着一队步兵,掩映在烟尘之中,人数不详。这批骑兵远骑而来,显然已经很累了,很多人跳下马让马匹歇息,显得乱糟糟的。许嘉应冷笑说道:“原来所谓东平伯的雄兵也不过如此,兄弟们,我们上去一举击溃他们,让他们看看我们义勇军的厉害。”

随许嘉应而来的一班侦察兵大声应喏,跃跃欲试,不过米继祖等人却神色凝重,对面的骑兵看似放松,却正是骑兵战前常态,显然是一群老兵。

这时对方忽出一骑前来,大声喝道:“尔等何人!居然敢到东平伯的地盘,速速放下兵器,否则大军一冲,尔等俱为齑粉矣!”

“我等幕府麾下,北上买马路过此地,东平伯派大军前来抢马,是想造反吗?”许嘉应也不是善茬,一句话就把来人怼了回去。

那骑返了回去,跟领头的将领说了几句,过了一会又返过来,说道:“幕府并未行文东平伯,焉知尔等不是贼人冒充?”

“幕府公文在此,岂能冒充!”许嘉应掏出一张纸晃了晃,其实这是幕府公文没错,不过是一张通行令,只说北上行商,请各地官员给予便利。

那骑缓缓上前,说道:“既有幕府公文,且给我家将军一观!”

“你家将军是哪个?以大军相迫,焉知不会拿了公文撕掉?你让你家将军后退五里,再单骑过来,我自与他看!”许嘉应叫道。

“哼,我家将军是东平伯下中军副将李化鲸是也!汝等别不识抬举,在我淮安地界,也不听从我家将军号令的,可都在地下呆着了!”那人嚣张的说道,也怪不得他嚣张,他的主子刘泽清就是个怪胎,以武将杀文臣,而且是暗杀就是他的杰作,关键是他的胡作非为居然无人敢于追究,从而也让很多文臣从心底里畏惧他,这是一个完全不讲规则的人,这种人很多人也害怕与他打交道。

“我管你是什么鲸啊鱼啊的,按我说的做,否则咱就鱼死网破!”许嘉应时常听卢善元讲,两军对战,勇气为先,而且勇气这个东西是此消彼长的,两军相逢勇者胜,只有自己勇了,才能击破对方的勇,让对手变得懦弱!对于这句话,许嘉应深以为然。

果然,许嘉应的果断反而上对方有些忌惮,那骑很快回去禀告李化鲸,李化鲸大怒,在自己的地盘上就是史可法亲来也会给自己几分面子,这不知所谓的人居然敢让自己后退五里?况且看着那上千匹马,如果大帅知道自己没把马扣下来,还不得把自己骂死?史可法即使事后责难又如何?当初高杰偷袭黄得功抢了三百匹马,最终史可法还不是和稀泥自己贴钱赔给黄得功?

见对面的士兵纷纷上马,许嘉应大声说道:“狭路相逢勇者胜,兄弟们,今天就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济宁来的骑兵虽然与许嘉应并不熟悉,但这两天许嘉应与他们同吃同住,已经赢得了相当一部分人的好感,他们又是以年轻人为主,自有一股血性,再加上新加入一地,自然也想通过表现赢得新主的认可,纷纷上马,振臂高呼!一时倒是气势不输!

所谓此消彼长,李化鲸一看对方的气势倒是犹豫了起来,刘泽清是有名的逃跑将军,虽然他的主力是山东兵,战斗力其实不错,但受主将的影响,很会保存实力,当然这是好听的,实际上就是怕打硬仗,遇强则弱遇弱则强!

李化鲸的犹豫让他获得了些时间,很快他的步兵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这样他的兵力就达到了一千往上,这让他的底气也足了起来,也顾不得让步兵休息,反而让他们立刻压上。

许嘉应看着对方缓缓压上的步兵和跟在后面蠢蠢而动的骑兵,不禁紧锁眉头。此时天近黄昏,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自己今天把马全部转到船上的计划怕是完成不了了,即使上了船,由于行动路线的限定,恐怕接下来的麻烦还会更多。但敌人已经发起了进攻,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只能把对方击败再说。

许嘉应大呼道:“侦察兵且随我前去杀几支弱鸡,其他部队原地不动!走!”一声走字,十三骑从人群中窜出,许嘉应一马当先,右手提大刀,左手控着缰,在米继祖看来,这群人的骑术并不是很熟练,但那一往无前的气势却实在让人吃惊!

正在行进中的步兵有了些许慌乱,来骑虽少,但气势很盛,谁都知道对上冲锋的骑兵,只要被正面撞到肯定是死路一条,虽然被撞的人很少,可谁又愿意成为倒霉鬼中的一员呢?军官们大声的喝骂着,有些弓兵抬起了弓箭,显示出部分步兵的军事素养还不错。

许嘉应在距敌军一百步时却突然转向,但并未转回本阵,而是斜插向敌方军阵的边缘,此时马速渐快,很快就来到敌军三十步之地,此时敌军中有箭矢射出,不过弓兵都在中军附近,距离许嘉应他们至少五十步,那些箭矢软绵绵的连马尾都没碰着就落在地上。

许嘉应平举左手,射出手弩。这种手弩是王大有奉命研制的,作为骑兵的制式装备,不过这种手弩制作复杂,产量极低,目前仅生产了不到三百具,作为北上支队的侦察兵自然携带了这种利器。手弩射程四十步,棉甲杀伤距离二十步,铁甲杀伤距离十步,一次可连发三弩,而且装填方便,经过训练可在马上直接装填,卢善元认为作为骑兵的远程武器比明军制式三眼铳要好。

三十多支弩箭形成一阵小小的箭雨,让对方阵上响起了一阵哀嚎声,骑兵行进中的射击不可能讲究精度,只能以发射速度弥补,射出去的手弩少量射中要害,大部分只是射中非要害部位,但射中要害的人可能连喊都来不及,但射中受伤的士兵却是绝对忍不住剧烈的疼痛感。

十三骑划过军阵边缘绕了个大圈后,方才听见了自己军阵的欢呼声,这让他们信心大增,转头又冲向敌军,在这期间又抽出手来把手弩装上。

李化鲸也是老手,知道如果真由这帮人连冲几次,自己的步兵非得崩溃不可。手一挥,分出一队二十余人的骑兵迎着许嘉应等人而来。

但此时他们已经来不及阻止许嘉应对步兵军阵的第二轮射击,果然经过第二轮打击的军阵一下松动了起来,附近已经有人向后就跑,不过在督战队的驱赶下又回到了原位。此时许嘉应又已经调过头来,而敌方的骑兵也已赶到!

双方都摆出锋矢阵迎敌,所谓锋矢阵,就是以猛将为锋,其余骑兵为翼,类似于箭头的三角形,对锋头的要求极高,一般都是在冲锋时以此阵为主,只要锋头凿开对方,就算胜利了一大半。

双方都是高速冲锋,瞬间即至,两军就对撞在了一起!所谓的对撞并不是说马与马的对撞,马是很聪明的动物,非常懂得趋吉避凶,在高速奔跑中互相会错开,而此时就是把上人员对杀的时候,所以很多时候双方的马往往没事,但马上却没了人。

双方对撞的瞬间可能也就零点几秒,在这一瞬间要么是先出手把对手砍倒或刺倒,要么就需要把对手的兵刃挡住,这时候不光需要敏捷的身手和巨大的力量,也需要利用兵器的优势,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长兵器拥有先进攻的优势,但相应的长了后力量就会差一些,很容易被对手挡住。而短兵器虽然没有进攻的优势,但能集中自己的力量。但有一些天赋异禀的人却可以突破力量的限制,即使使用长兵器也能以力克敌,历史上的一些勇将都是使用超长的马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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