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队伍全部跑完,上午的演训就算结束,卢善元带着两人去军食堂吃饭,饭菜不算好,但有菜有汤,汤里面还有点肉星,而且饭管饱,在这个时代就算是很好了。“每天三顿饭而且都吃这个?”听到卢善元的介绍,张国维有些吃惊。
“是啊!这帮小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训练又苦,伙食上可不能少了。每个兵每个月的伙食费就要一两银子,简直就是吞金兽啊!”卢善元有些肉痛的说道,养兵确实是个费钱的玩意,即使张氏商行利润不薄,即使各工厂开足马力在生产,但银行的储备银子还是在缓慢的减少。原本卢善元的想法是再撑过半年,现在看来这半年能撑过去都有点难。
好在近期票子的民间认可度缓慢上升,出于利益的考虑,民间来银行用银子换票子的事多了起来,如果腾笼换鸟计划完成,那用民间的银子基本上可以抵消外购大宗物品的银子消耗,至于自家内部,只要票子的认可度提升,有没有银子其实根本无所谓。
吃完饭歇息一会,几个人又看了下午的演训,朱慈烺是看惯了的,也不以为奇,但张国维却看得有些吃惊,在他知道这些只不过是十六岁以下的少年,而且还是刚训练了三个月的新兵时,他惊讶的眼神再也藏不住了,不禁问道:“善元,你这练兵之法却是从何而来?”
卢善元说道:“主要是从戚少保的练法中而来,当然也进行了一些改变。戚少保练兵时最重军纪,我的这套练兵法也主要是练军纪,现在这些人还差得远呢,完全达不到战斗部队的要求。”
张国维也不是不知兵的人,对卢善元的话却是半信不信,明兵的操演他看得多了,从整齐度上来说,完全比不上这批所谓的新兵。
当晚,翁婿二人进行了一次长谈,张国维介绍了他在杭州的事情,浙江总兵方国安是马士英的人,平时对张国维的命令阳奉阴违,在周边几个府大肆招兵买马,搜刮民脂民膏,弄得民怨沸腾,张国维到处给他灭火,苦不堪言。
卢善元的意思且忍他一段时间,把金华府守好即可,过段时间可能会有大变,到时再另行决策。最终两人的话题还是转回了太子这边,张国维跟卢善元详细说明了出京前与先帝的见面,并让卢善元一定想尽办法保证太子的安全。卢善元倒是笃定的认为只要太子呆在军营,那么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危险,他也一定会加强保卫力量。
“如果,小婿只是说如果,如果南京城陷,大人将如何处事?”末了,卢善元问道。
“贤婿说笑了,江北百万大军,又有长江天险,京城在几年之内肯定无忧。你只须放心练兵即可,不用考虑太多。”张国维哈哈一笑道:“不过朝中奸臣当道,如果处理不好,将士军心四散,倒是可能让建虏和流寇有机可乘!”
“多铎现在在陕西与李自成作战,一旦取胜,马上会转头南下。按小婿判断,江北四镇都是一群脓包,肯定是一触即溃,三个月内就后兵临南京城下。依大人的判断,南京城能守住吗?”卢善元说道。
张国维狐疑的问道:“李自成虽是流贼出身,但征战多年,建虏想一战而定,恐怕并不那么容易,宪之在江北经营半年多,也不会象你所想那么不堪!”
“史可法只可作为一个忠臣,但肯定不是一个能臣。要不然也不会当初北方危急,作为兵部尚书的他连一支勤王部队都没能派出。我的判断是如果大人在北,或许还有所为,但史可法,呵呵!”卢善元的话让张国维默然,是啊,从现在的情形看,李自成队伍的战力也没有那么强,如果有一支万人以上的勤王队伍进入京城协防,只要抵抗个十天半个月,李自成的队伍说不好就崩溃了。
“大人,小婿是想,如果到了那一步,我们需要做什么?是立即奉太子为正朔率兵北伐呢?还是暂时伏首以待时机?”
“那自然是奉太子即位,太子乃天下正统,正是众望所归,只要振臂一呼,天下众豪杰必定风从,何愁天下不定。”张国维正色说道。
“大人如果这样想则危矣!”见张国维有些不悦的看着自己,卢善元补充道:“现在我大明的军队还算是有组织的军队,假如这样的军队都抵挡不住建虏,一些没有组织的散兵游勇又如何能战胜建虏,明知不可胜而为之,智者不为也!”
张国维一时有些愣住,不过随即说道:“如果太子不即位,则天下各王必定在各地称王,到时恐怕散兵游勇都没了!”
卢善元点点头,说道:“这也正是小婿觉得两难的地方,太子即位肯定会成为建虏的眼中之钉,成为他们的优先打击目标,我实在有些忧心抵抗不住。太子不即位,则抵抗建虏的军队各自为政甚至互相攻伐,徒徒消耗力量。其中优劣一时实难判断,可惜时间太短,如果给我几年时间练兵,我必能练成一支精锐之师!”
张国维奇怪的盯着卢善元,倒把卢善元看得有些讪讪的,说道:“让大人见笑了,小婿也不是吹牛,只要给小婿几年,我就是用钱堆也要堆出一支强军来!”
张国维更惊讶了,说道:“难道今天我们看的这些兵不算强兵吗?”
这下倒轮到卢善元惊讶了,他惊讶的却是张国维的惊讶:“大人,这只不过是学生兵啊!他们都还是孩子呢,怎么上得了战场!”
“你说什么?如此强兵,你说上不了战场?”张国维吃惊的问道。
“是啊,他们都只是十三至三六岁的孩子,只不过是提前训练着,要两三年后方才能上战场。我真正的战兵驻守各地,人数大概是六千人左右。”卢善元老实的说道。其实他打了一些埋伏,把流民中的适龄青年征兵后,实际的战兵人数已经达到一万人以上,不过那些新兵被他选择性的忽略了。
“六千人!人数倒也确实不多。这些兵我还以为是战兵呢,看着倒是挺精锐的。你倒是老实跟我说说,你的战兵对上官兵家丁,战力如何?”张国维有些吃惊,六千人对一个副总兵来说也算是超编了。
“说实话,现在我的兵训练最长的也只不过是一年,还是一个花架子,对上同等人数的官兵家丁估计是五五开吧,对上同等数量的建虏估计是只有被虐的份了!”卢善元苦笑着说道:“所以我才想着实力不足时要韬光养晦,否则跟敌人精锐兵马一对上,可能会全军覆没啊!”
张国维点点头,说道:“那倒是有理,所谓女真上万不可敌,如果建虏派一万以上的兵马前来,还真抵挡不住。不过,即便是抵挡不住,也得有大义在手,建虏之强在于骑兵,江南之地对骑兵不力,建虏真要出动上万骑兵,如何能在水田中行进都是问题。不说了,不管如何,乱世之中有兵才是实力,你还是练得少了,世鹏练的农兵都有二万了,你占了六县之地,怎么也得练出三万兵来。”
卢善元对张国维的这句话倒是很赞同,实力才是王道,任何脱离实力建立的国家都如在沙滩上建房子,最终肯定会倒塌。
但实力的构建又岂有那么容易,建虏不仅骑兵强劲,其实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其实步战能力才是基础,而且对于一个新兴的军事集团其学习能力也不容小觑,建虏的火炮技术现在也是领先的,也就是说,建虏的战斗力是全方位的领先,而自己的兵完全没有任何优势。火炮现在正在制造,但制造的火炮还仅限于升级版虎蹲炮,其射程只有区区三百步,如果是散弹更减少到只有一百步,也就是比弓箭的射程远那么一点,但射速却比弓箭差远了。
步战也不占优势,与战斗经验丰富的建虏相比,自己的兵都是菜鸟,能抵挡住建虏一两轮的冲击不崩溃就不错了。而差距最大的骑兵更是连影子都没有,也不知道许嘉应能不能把战马带回来?
回到家中,从张灵儿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却让卢善元忧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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