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不是问题,不过作为一个县衙,还是得多收点税。农业税不好多收,收了,百姓就无法生活了,但商税可以按规定收。县尊,我们是不是好好讨论一下税收的问题?”卢善元也很是无语,明朝的商税税率相对来说是比较低的,大约是三十税一,也就比后世差不多百分之六的商税低个一半左右,看似也不是特别低,但此时的税制其实是消费税制,只在消费环节收取,而现在的商店都是小本经营,又没有后世完善的发票体系支撑,收税依据非常不足,往往是按照税收人员的想法去收税,而且大部分的店铺都掌握在士绅手中,也收不上税来,去年一年整个永康的商税只收到了十八两,而额定商税是一千四百多两,连税收人员的工资的覆盖不了。
“商税只不过是很少的一部分,就算收了也根本无用?”朱名世苦着脸说道,朱名世对于国朝的税收体制还是很了解的,仔细给卢善元介绍了一下。
明代的税收体系是很混乱的,皇帝御用的叫“岁进”,这主要是一些茶和当地特产,征得很少。国用的叫“岁办”,“岁办”里面分为“额办”和“坐办”,其中“额办”主要是指需要供应的兵器、药材和丝绢,“坐办”主要是果品、人工等等。张居正实施一条鞭法后,都折成了银两,永康的岁进是二斤八两新茶,额办折二百九十两银子,坐办是一千三百四十两银子,这些银子是要押解至京的。
还有一种叫杂办,这是供当地和上级官府使用的,永康县应缴征的杂办是二千五百八十二两。
而作为农业税正税的田赋还是征收粮食,永康要负担的是夏麦税一千三百八十石,秋糧米一万八千八百三十石,其中三千多石是折色,也就是说这些是要折成银子上交的,折成银子是七千两出头。
还有一种征税叫亩分,主要是供应军饷的,永康县要负担约三千两。
还有一种杂税叫课程,总额二千四百多两,其中商税占一半多。
还有非常重要的税收叫徭役,又分为供官府役使人员的、民壮的、匠役的,其中官役银二千一百五十五两,民壮二千九百六十六两,匠役六百六十二两。
也就是说,不算正赋,永康人民需要交的税大约在22000两左右,当然其中上解的差不多是一万两,其余一万二千两是本地留存的。
永康县在册的田大概是七万亩左右,也就是说每亩正赋要缴约一石粮,税要分摊到每亩三钱左右,这就导致种粮的收入太低,很多小户中农破产,而大户则想办法种植经济效益更高的桑和棉的原因。
朱名世的描述让卢善元有些无语,从卢善元的有认知开始后世就取消了农业税,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后世的工业、商业税已经足够支撑国用,甚至农业还有补贴。当然,这个时代的工业税基本上是收不上来的,因为于理无据。商业税收取也很难,因为小商户赢利能力不强,大商户势力强大,再加上财务体系与税收体制的不完善,本身也不方便收取。但作为一个政府治理体系,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那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
“朱大人,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不如我们来做一个改革。商税这一块,我们以固定税的方式收取,大致的原则是按商铺的大小和商品来定税,打个比方,一家卖粮食的店我们收取十两银子一年,一家药铺我们收二十两银子一年,其他费用一概不收取。当然,我只是打个比方,具体还是要县尊派人去核查一番,制定出合理的税额。”见到朱名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卢善元接着说道:“另外就是生产税我们可以制定一个合理的税率,比如砖瓦厂、水泥厂,譬如定个一分的税率,如砖每卖出十块是二十文,就收二文的税。”
卢善元定了定,朱名世说道:“可是如何得知厂里卖出了多少?”
卢善元点点头,朱名世这是问道点子上了:“还是以自己申报加上税务核查,如果虚报瞒报则罚处应缴税额的五倍甚至十倍。除了我开的这些厂外,对于种棉花、养桑蚕的也要按此处理,我们这两年的目的还是要增加粮食的储备,决不能让好好的良田变成棉田,如果百姓吃不饱饭,那可是要造反的。”
朱名世点点头算是认同他的观点,但同时说道:“棉田都是大户种植,恐怕容易引起纷争。”卢善元点点头,说道:“无妨,到时我派兵跟税吏一块前往,决不能让他们为所欲为。”
理了理思路后,卢善元接着说道:“另外一块收入来源就是参股,银行目前官府占了二成股份,每年的分红应该也不少。另外我还会建立别的一些厂,官府也占些股份,也取得一份分红。暂时先这样考虑,如果还不够的话再想办法吧!”
宋应星此时说道:“卢贤弟,如此一来,恐怕什么东西都涨价,物价腾贵,对百姓是祸是福?”
不得不说宋应星的眼光还是很独到的,什么东西都征税之后,那物价必然会贵起来。“无妨,物价贵不一定是坏事,我准备大面积给军人涨饷,农忙后再征招些人入伍,钢铁厂开建还会需要大量的工人,一户人家只要有一个人参军或一个人当工人,就能保证基本生活无忧,只要能保证这一点,百姓心里就会踏实。”
“还要征兵?”朱名世想起来就是一阵头疼,这又得花多少钱?
“是的,大人。我想是八到十二岁的小孩统统去学堂。十三到十六岁的则招进当预备兵,顺便在军营里也学些文字。十七岁至二十五岁有条件的参军,没条件的当工人,二十五岁以上的有手艺的也想办法招来当工人。”卢善元干脆把他的大计划说出来,也供大家讨论讨论。
李之杜率先说道:“如此何人种田?”宋应星也附和道:“不光是种田,恐怕日常干活的人也少了,农妇可能都要照顾田里,如何纺布织衣?”
朱名世说道:“工人倒好,自有厂里发薪酬,但这些兵士的饷银可不是小数目,如果按卢贤弟所言,这军兵可不得上万人,从哪里去筹集饷银?”
卢善元等他们说完,理了理思路,说道:“东西涨价了,自然会有外面的人送物资过来卖,这是其一。薪酬增加了,自然会吸引外地的人口流入进来,劳动力肯定不是问题。至于饷银,自然能想办法赚出来,这点倒是不需朱大人劳心。倒是丁口多了,朱大人肯定得好好准备如何管理,哈哈哈!”其实有一点卢善元不方便说出来,以后饷银的发放都是通过银行,用不了的钱都存在银行里面,实际上是可以暂时借用的,无非是一个时间差的问题。另外发出去的钱也会通过商业的手段回流,就象朱名世补发了近四百两的俸?,一开始全部取出,但没几天就又回存了三百两。加上外售商品回流的外部银钱,银行在几年内肯定不会出现流动性危机,而只要不出现流动性危机,即使欠债多一点也无所谓。
见到三人还是面有忧色,卢善元的想法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这个没办法说清楚,只能含糊的解释,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卢善元还是说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想只有事情干起来才会知道其中利弊,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及时改进就行了,所谓实践出真知,很多事情做了才知道对错,不管如何,我们先做起来看看效果如何再说,如果过程中出现问题,我们再一一商量解决就是了!”
卢善元的这几句话让朱名世和李之杜抚须而笑,拿到高薪后,他们也不可能再想回去原来那样的日子,当然希望卢善元的想法都能实现,否则如何对家里交待?不管如何,卢善元也算是获得了改革的支持,后面就是招工、招兵和钢铁厂的筹备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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