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善元此时已带着队伍走出了十里地,连续两晚的行军让大伙都疲累要命,但大家都咬牙坚持着,战胜骑兵的兴奋一过,大家都对于未来有些迷茫,卢善元也不例外,到底是回永康还是跟着许都去东阳,一时也不好抉择。
“大人,让大伙休息一下吧!实在迈不动道了。”应康远的声音响起,让卢善元回过神来。“让兄弟们再努力一下,我们找条小路到山上休息!多点些火把吧,官兵应该不敢追过来的。”
此时已经到达永康、东阳、义乌三县交界之处,群山密布,在黑暗中显得十分具有压迫感,部队很快拐入一条小道,走了不到百步,就发现了一块小小的平地,正好当做营地,很多战士倒下就呼呼睡去,卢善元还是带着几个军官找了些柴火,点了几个火堆,安排了岗哨,终于拖着疲累的身躯沉沉睡去。
快天亮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把卢善元从睡梦中惊醒。他低低的骂了一声,把战士们叫了起来,山中完全没有避雨的地方,这让卢善元很是无奈,此时的天气还是很寒冷,淋了雨容易生病,他只能让大伙提前赶路,前方一里的地方,有一个靠河叫坑下的小山村,只能临时到那边避避雨。
春天的雨虽小,但又密又急,走到官道,战士们都已经湿透,即使在走路,寒气还是直钻入骨,好不容易挨到坑下村,村子很小,沿着一个山坳分布着十余个土房,村口第一户人家门窗紧闭,但一条土狗从狗洞处不停的嚎叫,整个村子里的狗都跟着叫了起来。
徐复生看见那家的屋檐下整齐的码着一大堆柴火,山里面柴火总是不缺。他上前敲打着门,口中叫道:“老乡!老乡!”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探出一个老汉的头,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徐复生上前说道:“老人家,我们想买些柴火,还请行个方便?”
见到徐复生脸色和善,那老头面色好看了些,说道:“官人自取就是,山里柴火也不值钱!”
徐复生递过去一两银子,说道:“匆忙上路,也没准备零钱,这有一两银子买你这堆柴火。老人家,不知这地方哪里可以避雨?”
那老汉看着银子,脸上现出贪婪的神情,但双手却推脱道:“哪能收你的钱,这柴火也不值这么多?”推着推着那银子就到了老汉的手中,他紧紧握住银子,口中接着说道:“沿这条路向前三百步,有一个土地庙,倒是可以躲个百来人?”
徐复生谢过老汉,又向他讨了点干稻草,安排战士们搬运柴火,土地庙里躲不了多少人,其余人只找个地方生火取暖了。
这时雨倒是渐渐停了,大伙也不去土地亩,找了块空地点了火堆,大家围着火堆吃了早饭,驱驱寒气,身上的衣服还没烤干,卢善元就催促大伙赶路,虽然他判断追兵经过昨天的战斗后,不会很快追来,但谁又能确定呢,只要早点去跟大部队汇合方才稳妥。
折腾了一夜,战士们其实已经疲累到了骨子里,但军训时养成的习惯还是让大家跟上了队伍。
他们离开不到一个时辰,蒋若来与李大开也带队来到了坑下村,火堆还冒着微烟,李大开说道:“蒋大人,看这样子,这群人走了不到一个时辰,是不是我们带着骑兵赶上去?”
“哎哟,我的李大人啊,你着什么急,你以为我们的骑兵多了吗?一点都没多,多的只是步兵而已,就算骑兵追上去又如何?我可就这点家底,可撑不起损失的。再说了,现在优势在我,只要按步就班的打过去,就是妥妥的功劳在手,何必去冒这个险呢。我们还是在这里先吃顿热腾腾的饭再说,我两天都是吃的干粮,我的胃都疼了。”蒋若来一点都不急,能保存实力就能得到的功劳何必要卖命呢?再说,他可不象李大开一样一心想着受到提拔,率兵勤王,他只想在杭州这个地方老老实实的呆着。
李大开其实也就说说而已,他现在家丁只剩下一半还有战力,哪敢再行冒险。
砰的一声传来,李大开循声看去,只见蒋若来的一个家丁踹开了农户大门,接着里面响起了喝骂声,过不多时,那家丁押着被绑了个严严实实的老汉走了过来。
“大人,这老汉给了贼寇柴火,有通匪之事。在下让他烧点热饭倒是推脱个不休,小人就把他给绑了,听候大人发落!”那家丁说完凑到蒋若来耳边小声说道:“这家有个孙女倒是长得水灵,小人已经捆了,大人要不要享受享受!”
蒋若来心中一动,脸上现出淫荡之色,出征之后转战各地,又常与友军一起,他还真有些想近女色了。随即他看到了在一旁的李大开看了过来,不禁悻悻收起心中的小心思,连带着对这老汉也失了兴趣,“一个乡下愚夫而已,放了吧!”
家丁愣了片刻,方才解开老汉手上的绳子,心中一直在想,“大人何时改了性子了?”
卢善元率部赶到许府附近时,却发现有大量的义军滞留在这里,见到卢善元过来,马上有人迎了上来,询问追兵的情况。
卢善元没有回答,而是问他们因何在这里,这些人的回答让他大吃一惊,原来义乌、东阳均已失守,义军已经没有去处了!
正想进去许府,丁汝章匆匆出来,见到卢善元一愣,迎上来问道:“善元,你这么快赶来了,你先进去,大帅在里面议事!”也顾不得说点别的,转身向原先军营的地方而去。
摸不着头脑的卢善元走进许府,大堂上站满了人,但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许都神色不善的坐在中间,面色苍白,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睡觉。
看见卢善元进来,大伙齐刷刷的看了过来,许都也腾的站了起来,说道:“卢兄弟,追兵如何?”
等到卢善元把追兵的情况介绍完后,许都又一下瘫倒在椅子上,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大帅,前后都有官兵,此地已成死地,到底什么个章程大帅要早做决定啊!”还是冯三元忍不住率先开口道。
“还能有什么办法,四处都是官兵,我们还能到哪里去?”许都喃喃说道。
“那我们就集中兵力与官兵决一死战!”韦广大声说道:“总比在这里等死强,老子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意被抓到牢里!”
“是!”“是,宁愿战死!”众人纷纷附和道。
“或许还有一条路。”等到安静下来,忽然传出一个不同的声音,众人循声看去,正是站在角落里的卢善元。许都眼前一亮,殷切的看着卢善元。
“我们可以退到山上以待时机,这天下已乱,只要我们坚持下去,一定能等到翻身的那一天。”卢善元大声说道:“重要的是我们一定不能丧失信心,现在的失败只是暂时的,只要我们在山上坚持一年,一定能再打回来。”
许都眼中的神采暗了下去,虽然卢善元的提议是正处于绝境中的义军最好的选择,但对于有着大抱负的许都来说,上了山也等于放弃了这些天来称王称霸的梦想中,而这个梦想被戳破的他忽然就有些自暴自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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