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大人,密密麻麻的根本数不清,依小的看来足有上万人。”
谭学竣吓了一跳:“这么多?他们哪来的这么多人?”他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
到了城墙上,只见城门下的贼寇已经列队完毕,前面的几排都拿着竹枪,列队相对整齐,而后面的几千人拿着乱七八糟的兵器,甚至大部分人拿的还是农具,粗粗数了一下,即使没有一成也有八千。
人马过万无边无际,这密密麻麻的人群让谭学竣的额头上不禁冒出了冷汗,城头的丁壮们倒要好很多,甚至有人还在那里指指点点。
城下的卢善元远远看见一个穿着绿袍的官员出来,知道是县里的官员出来主持大局了,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官,不过城头的人显然也不是正经官兵,几十个穿着皂隶衣服的人夹杂在穿着民服的百姓中间,手上拿的兵器也是杂七杂八的,只有个别人手中拿着几张角弓,心中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此行仓促,义军手上也没什么攻城工具,用竹子赶制了一些梯子,此次攻城战要速战速决,没有什么花巧,唯有靠战士们的勇武而已。
在行路过程中挑了百名左右粗通武艺、身手敏捷的后生,他们将作为攻城的主力。当然,无论什么时代,仰攻都是很吃亏的,虽然来之前有了安排,但效果如何,卢善元可一点把握也没有。
城墙上一个衙役匆匆跑到谭学竣面前,小声说道:“谭大人,县尊说他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就不上城墙了。这里就指望谭大人了,县尊大人说,如果此战能胜,他也不吝赏赐!”
谭学竣口中接令,心中却暗骂不已,在这关键时刻,朱名世哪怕先许个具体金额也好啊!百无一用是书生,看来这个县尊大人听到这情形已经吓得走不动道了。
“县尊大人说了,只要守住城墙,每人每天给一百文!每杀一名贼寇奖一两银子。”谭学竣大声叫道。
他的许诺很快让城墙上的人沸腾起来,有些平日好勇斗狠之徒脸上现出高兴的笑容,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一副跃跃欲试的感觉,好象恨不得贼寇赶紧攻城,好杀敌领钱。
城墙下的卢善元听到了城头的欢呼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此时城头的士气得到了加强,不过这不重要,打仗还是要以我为主,从实力分析,义军还是占据绝对的优势。
锣鼓声响了起来,就着鼓点,一排排的义军动了起来,卢善元就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手上拿着自制的两根竹枪,忽然豪气上涌,举起手中的竹枪大声喝道:“诛贪吏!”
他的声音也感染了义军战士们,他们也声嘶力竭的喊道:“诛贪吏!诛贪吏!诛贪吏!”声音从杂乱变成整齐,从小声变成大声,逐渐穿透空气传到了城上,好像一阵阵大风刮过,把守军刚刚积累的一点士气打压了下去,使得他们原本兴奋的脸庞突然被变脸似的,一下陷入了沉寂之中。
城下的呼喊声停了下来,战场上突然好像静止了一般,只有整齐的脚步声配着节奏的鼓点一步步逼近城墙,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
这时城头忽然射出了一支箭直奔走在最前面的卢善元,射手的射术并不怎样,当然也可能本身弓的质量不行,这支箭的飞行速度并不快,似乎也不是很准,卢善元手中的竹枪一晃就把它拨到一边,斜斜插在地上。
“晃枪!”卢善元大声喊道。所谓晃枪,其实就是把手里的枪举起来左右晃动,这样可以尽可能的减少弓箭带来的伤害。
果然,城头的弓箭三三两两的射了出来,大部分都被竹枪挡住,也有个别倒霉蛋被弓箭射中,他们不禁大声的吼叫起来,而他们也让紧张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大家都拼命的吼叫起来,也不知道都在吼些什么。
“投枪!”卢善元大声叫道,这投枪是边走边训练的成果,也就是把手中的竹枪投掷到城头,通过训练,卢善元挑了一批投掷得好的战士,专门投掷三轮。
不过卢善元的声音完全淹没在了大家伙的吼叫声中,不过他也预料过这个情况,率先把手中的竹枪投了出去。他的竹枪晃晃悠悠的飞上城头,擦着一个守兵的身子穿了过去,把那个守兵吓了一跳。
不过竹枪的目的并不是要单根的准确度,而是要覆盖,随着回过神来的投掷手把竹枪一根根的投出一轮,城头上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投出的竹枪如果不是正中头颈,在这寒冬之季不会带来致命的伤害,但却足以带来难以忍受的疼痛。
按照战前要求,竹枪投出后,梯子队就要冲上去把梯子架起来,而后面的突击队马上跟进爬梯抢城,不过要求是一回事,真正到了战场环境上能做到又是一回事,城头的惨叫声都传来了,投掷队第二轮的竹枪也投出去了,但突击队却还都愣在那里。
卢善元知道这些没有经过训练的农民要适应战场没有那么简单,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一个人带着他们打仗,而这个人只能是自己。
他快速的冲上前去,此时他前面的梯子已经架好,他腾腾地一只手抓住梯子迅速的上窜,前世的训练让他的脑子里有着深刻的记忆,虽然身体还不是很适应,但现在这具身体的敏捷度至少不逊色于前世,至少发挥了前世八成的水准,很快就攀上的城墙。
他一只手抓住城墙,正想发力一跃而上,此时忽然头脑里警讯大起,马上缩起头藏在城墙下面,果然头顶一片刀影掠过,勘勘擦着头顶过去,紧跟着一个枪头忽然窜出来,向着竹梯直冲而来,枪头重重刺在竹梯的顶部,竹梯一下脱离了城墙向外倒去。
卢善元本能的双脚用力一蹬,准备强行跳上城墙,但此时,那片刀影又向他身上袭来。卢善元左手使力,在墙上用力一撑,上窜变成了横漂。那片刀影刚好砸在竹梯上,似乎刀尖还碰到了卢善元的左肩。
在行将下落之时,卢善元一把抓住了城墙,微一用力,顺势跳上了城墙,这一动作让他的肩膀隐隐发痛,“应该还好,没有伤到筋骨!”卢善元心中暗宽。
身子还未站稳,一道影子直刺而来,快逾奔雷,卢善元借势用手中的竹枪一拨,把刺过来的枪拨到一边,身子顺势后退了几步。
城上的天雷地火很是诧异,能在这个条件下躲过他们联手偷袭的,实在是不可思议,如果说正常打斗中,能击败兄弟二人的人也不少,但在如此不利条件下能躲过去的,还真不可小觑。
他们的慎重态度让卢善元站稳了身子,终于从狼狈状态中缓了过来,终于直面两个强大的对手。
天雷地火并不急着进攻,只是摆好了架势,也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看上去还是少年的对手。卢善元抽空看了一下现场的局势,有几个梯子已经上来了人,拿着竹枪就是一顿戳,倒是把守兵戳倒了几个,如果按这个趋势下去,夺下城池是早晚的事。
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卢善元仔细观察了天雷地火二人,二人看着其貌不扬,但摆出的架势却是很有气势,而且两人配合默契,一人拿刀一人拿枪,枪往后收,刀往前送,看似是拿刀的主攻,但卢善元知道拿枪的才是杀着。
天雷地火对视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蓦地,天雷的枪如毒蛇出洞般直扎而来,而地火则顺势护住了两人,此时战场形势对守军不利,他们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一旦让义军围住,再好的功夫也是白搭。
卢善元紧紧盯住枪尖,在枪尖离自己还有三尺时,拿着竹枪一拨,把天雷的枪荡了出去,这一招正是后世刺刀术的精华,卢善元无比纯熟。本来此时卢善元应该顺势前冲一枪刺向天雷,但此时地火正在严阵以待的护着天雷,卢善元这一枪就先狠狠的扎向地火!
地火大吃一惊,此时他的注意力都在护佑天雷身上,没想到对方的枪却是直奔他的面门而来,卢善元这一枪刺得又快又狠,地火收刀慢了一些,只能把手抬起护住面门。
噗的一声,卢善元的竹枪狠狠的扎在地火的左臂上,疼得地火大声叫唤。而此时一道横风刮来,却是天雷的枪被拨走后,顺势一招横扫千军,此时卢善元已不及闪避,只能一下用气到背上,顺势往前扑以消除动能。
卢善元感到一阵焦痛传来,人也被这巨力带了几步,差点冲下城墙!此时他还不能放松,拼命稳住脚步,又向左侧跳了一步,以避开可能存在的攻击。
好在攻击没有发生,等卢善元转过头时,却发现两个对手已经远远逃了出去,没一会就消失在了城墙下面。卢善元呸的一声,骂道:“没用的孬种!”其实此时背上的重击差点让卢善元背过气去,如果对方追击的话弄不好今天要交待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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