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少女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这女孩大概十八九岁年纪,脸色有些黑,还有些许的菜色,大概那少女也没想到他会睁开眼,只是认真的拭着他的嘴角,并未看向他。
卢善元拼命的眨着眼睛,想引起少女的注意,无奈那少女根本就没再看向自己,给他理了理衣服,起身向外走去,着急中卢善元尝试着张嘴喊,或许是吃了东西后恢复了一点力气,或许是害怕孤独的感觉,尝试了很久都没力气张口的卢善元居然发出了一声“啊”!
少女的脚步明显一顿,紧接着一阵快步声响起,那张少女的脸又一次出现在卢善元面前,但那神情就象中了彩票一样惊喜莫名,可爱的嘴角变成了一个O型。
看见卢善元睁大眼睛愣愣地一直看着她,过了一会,那少女恍过神来,一巴掌轻轻地拍在卢善元的头上,娇嗔地说道:“小弟,你醒了也不跟我说,就想吓我不是?”
卢善元看见少女欢快地声音,不自禁的心里也喜悦起来,或许是少女的亲昵行为让他有了一种熟悉地感觉,原本对于陌生环境的担忧突然就消散了,他尝试着再次开口,但正在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说出一个“饿”字时,少女已经劈里啪啦说了起来:“小弟,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睡了三个月了,我们都已为你要死了呢?这下好了,阿爸回来要高兴坏了。你知道吗?你睡着的三个月,只能喝下米汤。阿爸天天晚上都要编竹框、竹椅编到半夜,第二天还要到处去赶集卖,就为了能买点米能给你熬米汤呢!这两天卖得不好,家里的米都要空了,也不知道阿爸今天能不能拿点米回来,要不然你就得饿肚子了,嘻嘻!”
一连串的话让卢善元好不容易酝酿好的话突然又钻回了肚子,好像也没力气再说出来。少女的话卢善元听着有些迷糊,什么阿爸编竹框竹椅的,一点也听不懂。还有什么没米吃,这根本就不能信,这个社会就算是最穷的人家,米还是吃得起的,更别说现在还有需要赶集去买米吗?骗人也不是这样骗的吧?感觉受到愚弄的卢善元象赌气一样闭上了双眼,任凭那少女在那里接着说话。
只听那少女一边抚摸着自己的手臂一边说道:“小弟,你可是瘦了很多了,大姐前两天过来还说干脆把你拉到后山埋了算了,省得阿爸过得那么苦。你知道吗?阿爸也瘦了很多呢!我们俩人已经好久没吃过米了,都是吃的糠加野菜,我现在一闻到野菜的味道就想吐了。还是你好,躺在这里还有米汤喝!嘻嘻,有时候你吃不完我就给你喝了,不过只喝了一点点哦!”
卢善元越听越不对,怎么还有吃野菜的,爷奶种的菜都吃不完怎么可能要吃野菜呢。这肯定不是在家里,但很明显这少女又跟自己很亲昵,这种神情不象是装出来的,那么这少女是谁?如果这少女真象她所说的是自己的姐姐,那么自己又是谁?
这脑壳疼的问题还没想清楚,一着急卢善元又晕了过去。
等到他再次醒来时,那少女并未在房间里,他感觉到肚子特别饿,就像有一把火烧着他的胃一样,但他什么都动不了,只有一双眼睛能够睁开,鼻子能够呼吸,就象一个活死人一样,连头都转不了。
肚子里的火越来越刺得他难受,他尝试着减缓自己的呼吸,尝试着小时爷爷教他的气沉丹田,把那团火渐渐地往下腹引,直到整个下腹充满了热量,随着呼吸的起伏,让这股热量慢慢地向四肢引去,渐渐地他感觉到那股热量随着他的呼吸慢慢冲破了原本的阻碍,浸透了他的四肢,慢慢的浑身都热了起来,肚子里那刺痛的感觉也缓和了不少。
卢善元不禁享受起这种感觉来,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明,随着他的意念,那股温暖的气息不停地在身体里面流转,偶尔碰到什么阻碍也会集中力量突破,直到毫无阻滞的通行在身体各处,甚至这种气息运转之后会有一种麻麻的、痒痒的感觉,这不禁让他不自禁的笑出声来,或者并不是笑,而是身体愉悦的一种外放!
门外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卢善元的享受,接着他又听到了那少女惊恐的声音:“小弟,你听到家里有什么声音了吗?”
见卢善元没有反应,她继续说道:“刚刚我还以为你在笑呢?后来想想不对,你怎么会笑呢?阿爸托志云伯捎信回来,今天卖得不好,他就不回来了,明天要接着卖呢?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卖出去?县里明天可是没集了,可能要赶到芝英去卖呢?如果卖不掉的话,明天咱家就没有米了,那样我就只能给你熬糠喝了。”
那少女自顾自说了一会,见卢善元没有反应,转身自顾自走了。重新感觉到饥饿感的卢善元不禁大急,说道:“我饿!”
卢善元感觉到那少女转身扑到了床上,两只手压住了自己的胸膛,盯着自己的眼睛愣愣地看着,一双惊喜的大眼睛里居然含着泪水:“小...小弟,你能说话了?”
卢善元感觉压着自己胸膛的两只手有千钧重,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不禁用起全身的力气喊道:“痛!”那少女先是愕然地看着他,接着意识到了什么,两手一撑从卢善元身上起来,而正是这两手一撑,让卢善元差点闭过气去,不禁心里暗骂:“这丫头,真是没轻没重!”
那少女赶忙不停地道歉,一边用手揉着卢善元的胸口,但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眼睛一直盯着卢善元,卢善元也感觉到了她眼中真诚的喜悦,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情不自禁也带着笑意看向那少女,对视了一会,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笑声荡漾在这小小的屋子里......
次日,卢善元恢复了一些力气,通过与那少女的聊天得知,自己所在的地方叫十八都,不过村民们都自称是中山村,自己名字也叫卢善元,今年十七岁。少女名叫卢招娣,十九岁,是他的四姐,上面还有三个姐姐都已经出嫁了。自己的父亲名叫卢志刚,母亲在四年前因病去世,两个月前自己掉进了村口的池塘,后来被人救了上来,但失去了意识,每天都是由招娣熬些米汤吊着。
四姐叙说着自家的生活,但却不知道卢善元平静的表情下泛起了巨大的波澜,因为这个自己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完全不一样的陌生人,而自家的生活也完全不是自己熟悉的生活,显然,除了名字一样,其他的都完全不同。
装做失去了记忆的卢善元成功地从四姐口中了解了这个家的生活状况,可以说这是一个赤贫如洗的家,母亲和自己的病让原本还过得下去的家庭把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家里原本有十亩水田现在只剩下两亩,家里原本养着的一头牛和十头羊也都卖了,一些家具也卖了,两亩水田出产的除了交税外剩不下什么,现在父亲只能干些篾匠的活勉强支撑着这个家。
招娣已经许人了,但由于家中实在离不开人,迟迟不能出嫁,好在对方跟父亲是好友,也算体谅,并没有不管不顾的催促。
“这下好了,小弟你醒了,我也得出嫁,你也得娶刘家小娘子过门了!”招娣说着说着,提起嫁娶,看着大大咧咧四姐也难得的脸上有些发红。
原来,姐弟二人是跟父亲在山里的个好友家换亲的,招娣嫁给了朱家哥哥,而卢善元就娶四姐的小姑子,没办法,穷苦人家要娶上媳妇,也只能牺牲家中女子的幸福。不过听招娣的语气,那朱家跟卢家通好多年,两家人互相熟悉,她也没有觉得委屈,反而有些期待,显然在她心里是认可这们亲事的。
对于卢善元最关心的现在是什么年代,招娣却说不出所以然来,乡下丫头足不出村,连现在谁当皇帝也不知道,招娣本身穿的是短袿,也看不出年代,不过从自己头上的发髻可以看出,现在肯定不是辫子朝。
还没唠叨够的招娣不得不去干活了,父亲主要在外,家里的农活现在都落到了招娣身上。重新陷入孤单地卢善元细细梳理了整个事件,穿越是可以肯定的,姓名没改、村子也没改,说明应该是穿回了古代的某个祖宗身上了,卢善元知道,自己家族以二十字为一轮回命名,自己的父亲是志字辈,自己是善字辈,刚好符合(立志善守成)的排行,难道是穿回了二十代之前的祖宗,或者是四十代之前?
卢善元是个豁达之人,既然已是既成事实,那也只有既来之即安之,“希望现在不是乱世?”对于古代的生活,卢善元甚至有一些小小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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