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善元的期望在他父亲回来后被打了个稀碎,经常在外面走的他告诉卢善元,现在是崇祯十六年七月初八,即使对明史不了解的卢善元也知道崇祯就是明朝的最后一任皇帝,而且是结局悲惨到上吊自杀的皇帝,听到这些话,让卢善元的心凉了半截,不禁有些担忧自己的命运起来,王朝末世,人命如草芥,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生活?

卢善元现在所在的村子是永康县太平乡十八都,由两个小村子组成,中山村和桃源村,中山村主要是卢姓和胡姓,而桃源村则是陈姓,两个村子的先人从宋时迁入繁衍生息,至今有人口三百余人。村子坐落于密浦山脚,一条小溪从山中蜿蜒而下,这条小溪就是永康最大的河流-华溪的源头,整个地形地貌与后世基本没有什么区别。

原本对儿子已经不抱希望的卢志刚,这几天一直陪着儿子没有外出,见到儿子从能动到能走,脸上的笑容怎么都藏不住。此刻,卢志刚正在堂前缠着箩框和竹篮,一双满是老茧的手灵活地舞动着,一根根篾条快速地编织在一起成型,就象后世的工艺大师一样,这让在旁边看着的卢善元看得出神。

“阿爸,家中没米了呢?”卢招娣的话语打断了父子俩的宁静,卢志刚的手停了下来,说道:“明天是太平市,我明天去赶集把这几天编的框卖掉。”

家里种的田还有一个月才能收割,这最后一个月的粮食对于家里来说是个大难题,这两天卢善元吃着粥,而卢志刚父女俩则吃着野菜糊糊勉强度日。前两天卢善元还吃得津津有味,这两天他的胃已经有点受不了这清汤寡水了,不过他试吃了吃了一点野菜糊糊后,立即发现有粥喝是最幸福不过了,那滋味也就是强忍着才能咽下去。

几天来,卢善元的身体恢复得不错,除了身上还是骨瘦如柴外,基本功能都已恢复,每天他也尝试着练气,对于身体内气的控制有点突飞猛进地意思,气息在身体内流转后好像小针一样刺着身上有阻碍的地方,无比的舒适。

练气的法门是卢善元的爷爷传给他的,据爷爷讲这是祖上传下来的,但说来奇怪,以前练气的时候完全没有现在这具身体的感觉,以前不管怎么练,只会在丹田附近保持一小股热气,只要把热气导向四肢,热气就消失了。但经过刚醒过来那天的练气后,就象突然有了重大突破一样,这热气能收放自如,而且感觉不断的强大。卢善元对于自己的长进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练这种功还得先经过辟谷才行?

他的疑问当天晚上得到了解答,临睡前,卢志刚突然说道:“我看你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明天开始练功吧!拳不离手,你这么长时间没练,可不敢再耽搁了。”

看着卢善元迷茫的样子,卢志刚大概也知道他把练功的法门也忘记了,于是细细的又给卢善元讲了一遍。

原来他们祖传的功夫叫易筋功,传子不传女,是他的太祖与密浦山中一个和尚交好,由于当时寺中香火不旺,那和尚断了传承,最后把这项密技传给了卢善元的爷爷。

卢善元四岁开始练易筋功,已经练了十多年,“怪不得这具身子练气比以前要厉害,原来是从小练习的呀!”

易筋功比较简单,分为站功和睡功,其中站功总共十四式,睡功只有一个姿势。见到卢善元把从小学的功夫也忘光了,卢志刚只得耐下心来给他详讲了站功第一式和睡功,嘱咐他当晚就开始练习睡功,明天早上开始练站功第一式。

睡功顾名思义就是一边睡一边练,其姿势比较古怪,双脚脚心相对,手心盖于百会,采用顺呼吸,意在丹田,直到睡着。而站功第一式更是古怪,有点类似于站桩,但双脚脚尖着地,采用的是逆呼吸,这与后世学的有些不同,卢善元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即使做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来。

不过在卢善元体验了睡功后,果然这么睡是有道理的,身体里的热气居然能通过脚心和手心在身体内循环,这与平躺着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热气的循环让四肢暖洋洋地特别舒服,在克服了初始的不适后,卢善元很快沉浸在这种舒服的感觉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卢善元神清气爽,身体中的好像汇聚了一股无形的力量。父亲跟四姐都不在家,父亲应该已经去赶集了,四姐估计出外劳作,卢善元按照父亲的指点练起了站功第一式,原本觉得好难的动作其实一点都不难,就像这具身体原本就很熟练似的。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正当卢善元还在空灵物外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走传来,接着四姐那熟悉的声音传来:“小弟,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卢招娣笑盈盈的面孔出现在卢善元面前,手里捧着一把红色的果子,“红柚!”卢善元惊喜的叫道,这种红色的小果跟草莓的味道差不多,也曾经是卢善元小时候的最爱,卢善元一把接过,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是卢善元重生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看着旁边宠溺的看着自己吃的招娣,卢善元意识到了什么,把剩下的几个塞回招娣的手中,“四姐!你也吃!”

这简单的动作却让卢招娣的脸上现出一丝惊诧,或许原本的肉体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几个姐姐也是以他为先,他也养成了接受姐姐们宠爱的习惯,“我吃过了呢,小弟你吃吧!我去给你做饭。”

卢招娣笑着把红柚递回卢善元的手中,笑着跑开了,一时之间这纯纯的姐姐的爱让卢善元呆立半晌。后世的卢善元是一个独生子,祖辈父辈倒是对他爱护有加,但从没有过姐姐的他一时有些不习惯突然多了一份姐姐的爱,默立了一会,直到招娣呼叫他吃饭的声音响起。

早饭还是野菜糊糊,虽然野菜是招娣一大早采来的,还残留着一丝鲜草味,但一点油水都没有的糊糊实在是难以下咽,卢善元强忍着口腔的不适吞咽了下去,好歹空空如也的胃终于有了一丝饱腹感。

见到四姐牵着家里的两头小羊要出门,在家里闷了多天的卢善元也呆不住了,央着四姐要一起出门,还蹦跳了几下示意自己已经没有问题了。

无奈的招娣只得同意,两人一人牵着一头羊,有说有笑的出门向后山走去,好奇的卢善元仔细观察了几百年前的村子。

与印象中的村子完全不一样,大部分的建筑都是土坯木制结构,偶尔有那么一两家是青砖木制,建筑有些杂乱,由于是在山脚,大部分建筑都依山而建,从露在外面的地基来看都是石头垒起,偶尔有用条石做的地基。

房前屋后都种了些树,正值盛夏,知了躲在树上拼命的叫着,一些土狗见到卢善元警惕地叫了几声,在招娣的喝斥声中趴拉下了脑袋,村口有棵香樟树,也不知道是不是后世村口的那棵,小时候看惯的树忽然觉得忘记了模样。

“小弟!”一声呼唤打断了卢善元的思绪,循声看去,一个健壮的少年从后面匆匆赶来。招娣凑过来小声说道:“这是胡一奇,是你最好的伙伴,你都是叫他小奇,我怕你忘记了。”

卢善元感激的看了招娣一眼,“小弟,真的是你啊!你能下床真的太好了,我还以为你醒不来了呢!”胡一奇离着十几步,看清了卢善元的模样兴奋的说道:“前几天跟我爹爹去城里了,昨晚上才回来,还想着晚上过来看看你呢,太好了!”

似乎是原主对胡一奇的感情很深,使得卢善元对他有着一股亲切感,说道:“是哩,我醒来也没两天,昨天才能下地呢。”

两个好朋友都要赶着去干活,闲话了几句后就准备分开,这时胡一奇凑到卢善元耳边说道:“等会中午时你到村口来,我们一起山脚那小沟里抓泥鳅给你补补,可不敢跟你四姐说,要不然她得骂我了。”卢善元一时也不明白是啥事,待到想问个清楚,胡一奇已经转身走了。

“四姐,怎么他也叫我小弟啊?”自己家人叫小弟还可以理解,怎么一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人也叫自己小弟,卢善元感觉很郁闷。

卢招娣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道:“全村人都叫你小弟,你这都忘记啦?”看着四姐幸灾乐祸地表情,卢善元无语。

到了地头,卢招娣把两只羊交给卢善元,特别吩咐他要看牢,可不敢吃了别人家地里的庄稼。卢家的两亩地在山脚下,边上有一口小小的池塘,地里种着稻谷,已经开始抽穗,一家人一年的收入大部都在这里,看得出招娣把庄稼伺候得不错,跟别的地相比要茂盛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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