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也并不聊什么,只是煮一壶茶,人手一盏,促膝临窗,静看外面的风和雨起起伏伏,将时间吹打成急遽奔流的形状。

欧阳修贬官夷陵之后,往昔形骸放浪的生活方式有所改观。

辗转于途,携带的书籍遗失。偏僻的夷陵城,几乎没有什么书可读,他想找一套《史记》、《汉书》来消遣,却遍寻而不得。为了打发时日,也为了解县情,欧阳修找出已经审结的官司档案反复阅读,发现其中蒙冤受屈的不可胜数。有的无中生有,有的颠倒黑白,有的徇私舞弊,有的违情害义,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他嗟叹不已,夷陵这么一个偏远小县,就有这么多莫申之冤,全国各地的吏治混乱与黑暗可想而知。

联想起母亲郑氏曾经对他讲起过的先父欧阳观在绵州的故事,恍惚之间感到自己仿佛在赓续先父的未竟之路。他仰首对天,心中暗暗发誓:从今以后处理政事,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万不可疏忽大意。

无规矩不成方圆,矫枉必须过正,欧阳修着实狠下了一番功夫健全制度规章,整顿县衙吏治。准备待一切就绪,步入正轨后,只要是年丰民乐,一定实施宽简政治。

至景祐四年(1037),已经诸事布置就绪,职闲心静,他在一封写于春天的《与尹师鲁书》中,讨论一道撰写《五代史》的可能性。

其实还在洛阳推官任上之时,他们就议论到旧《五代史》一书繁猥失实,起不到“垂劝戒、示后世”的作用,计划待时机成熟共同撰写一部新《五代史》,把“褒贬义例”放在新五代史的首要地位,并以孔子编撰春秋的“义例”,作为自己立论的原则,用“春秋笔法”对五代历史进行褒贬。

这次致信尹洙,欧阳修特别提到“史者国家之典法也”,修史既严肃,又崇高,商议具体分工方案。

然不知何故,尹洙没有回应,欧阳修只得独立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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