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袅实在太清楚弘昼是怎样的人了,她心知不得以卵击石。

“怪我身子不好,叨扰了王爷休息。”纤袅道。

“无妨,我只是担心你,我倒没什么。”弘昼道。

“在屋里看书也不是事,王爷可否陪我出去游玩?”纤袅问。

“你想去哪里,等身子好了,我都带你去。只是现在你受不得风,如此一去,身子必然雪上加霜。”弘昼道,“明年东巡,我带你去。到时候你就跟着我,也没有过去的规矩束缚着你,我们去别的地方玩。你想玩什么,我们就玩什么。还有,我给你买冰糖葫芦!”

“王爷对我果真是极好。”纤袅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当初我画了一副画,画了尘香剑,也不知晓锻造得怎么样了。”

“那些人……都做不出来,我打算趁东巡的时候,找一位真正的工匠做。”弘昼道。

“王爷做好了,可千万要教我舞剑。”纤袅道,“我会骑马,会射箭,可是就是不会舞剑。”

“我教你。”弘昼道。

永璧和乌希哈在庄园里面,也算过得滋润。没有弘昼管着,他们只感觉自在。

“下雪了,希望每年,都能和你一起赏雪。”永璧道。

“我也一样。”乌希哈笑道,“想必王爷都把我忘了,我就跟着你,到海枯石烂。”

二人牵着手,在雪中慢行。

“你说,额其克会死吗?”她问。

“我不知道。”永璧道,“阿玛一直讨厌那克出,这一次必然不肯放过他。”

“我也算受到了副都统的恩泽,便才到这里来遇见你。既然副都统认了我做孙女,我虽然没有改姓,但也算是吴扎库家的人了。我自然希望,安布能够好好的,额其克也能好好的。”

“他们的事情,我们最好别插手。”永璧道,“乌希哈,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我额涅吗?”

“你跟我说过,你额涅……跟别人有私情。”乌希哈道。

“我亲眼看到,她和那个人在床上缠绵,说不尽的甜言蜜语,我从来没见过她那样……”永璧陷入痛苦回忆,“那一刻她丑态毕露,我只感觉恶心。”

“可是我们之间,不也算是私情吗?”乌希哈问。

“这……还是不同的。”永璧企图将此圆回来。

“我真怕有一日被发现。”乌希哈道,“好在王爷福晋最近都不管这边,不然啊,说不定早就被发现了。”

“放心吧,不会的,这一点儿,阿玛是不会怀疑我的。”永璧道。

弘昼因见纤袅身体每况愈下,又猜想到纤袅已经知晓瑚成一事,只能暂时将瑚成关起来,暂不发落。而楚桂儿让楚枫儿再一次来伺候纤袅,纤袅见了故人,也稍有些欣慰。而纤袅病症加重,弘昼便让五什图前来问安。

五什图由楚枫儿引入和亲王府,一进来便感觉天花乱坠,朱漆绿瓦下,他感觉自己是如此渺小。而打开韫袭苑大门时,他被华丽之下的凄凉打动了。丁香树下的秋千上落满了雪,地上的雪打湿了他的裤脚。楚枫儿打开北房锁的那一刻,五什图只见屋内摆放着珠玉打造的梅花盆栽,墙上挂着前朝的文人字画,光是座椅的香味便让他沉醉。

“福晋正在小憩,尚请大人等候。”楚枫儿道。

五什图只好在外等候,楚枫儿上了茶,五什图只见是君山银针,自己不过偶尔喝过几次。只见茶叶在杯中三起三落,五什图心里亦是三起三落。

终于见楚枫儿从纤袅房间出来,他连忙整理好衣服,生怕哪里沾染了些什么东西,慌忙进去。只见纤袅在病榻之上,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纤袅见了五什图,连忙就要撑起身子;五什图先一步来到病榻前,跪下:

“奴才请福晋安。”

“本该……大人多礼了,赐座。”纤袅有气无力地看着五什图,吩咐左右:“你们下去吧。”

玫瑰与楚枫儿知趣地离开,一出去,却见弘昼与楚桂儿就在北房外面。

“别说我已经来了。”弘昼道。

纤袅见人都出去了,便撑起身子要向五什图行礼。五什图连忙阻止她,握住她的手,只感觉寒气逼人。

“多年未见,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瘦了……都瘦成这个样子了。我看看……怎么变成这样了?”五什图再也忍不住泪水,“这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这也是我自作自受罢了……我便是……能活一日是一日。”纤袅苦笑,“阿玛,你告诉我,阿浑他……他真的行刺王爷了吗?”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王爷说他做了什么,他……便做了什么。”五什图叹气,“怪我……我知道你怨我。我对不住你额涅,更对不住你们兄妹。”

“我早就……不怨了。”纤袅拉住五什图,“阿玛,您带我回家好不好?我再也不给您添麻烦了,我再也不要留在这里了!”

“我……做不到。”五什图无奈道,“是我无能……”

“阿玛,我要回家,我真的不要留在这里了!”纤袅哭喊道,“阿玛,求您了!”

“等……上头下了旨意,你若能来省亲,我……必然多留你几日。”五什图无奈而无力。

“阿玛,你带我回噶哈里好不好?我们那里的雪下得早,可是一点儿都不冷;这里的雪晚下早化,可是却那么冷!我宁愿在冰冷的黑龙江里找东珠,也不愿意留在这里!”

“别说这种傻话,小心叫人听了去!”五什图哽咽,“只有这一小会儿我才能见你,却见你这般模样!”

“音书断,情未断,阿玛,您多陪我一会儿好不好?”纤袅抓住他的手,“您告诉我,我阿浑他……是不是被王爷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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