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开?”
光听到名字,沈怜心还有些发懵,思忖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惊愕道:“他是洛川侯的儿子?”
虽说洛川侯本人已经过世十几年,但在史书中和民间的评价对其向来是不乏溢美之词。
自当朝李氏起事以来,次子秦王统兵合兵洛之后,大捷的战报上有两个名字频次极高。
一人是胡开,与之齐名的就是白沧浪。
前者年轻,行事却稳持厚重;后者年长,作风却锐意进取。
两种大相径庭的领兵风格却都在战场上屡战屡胜,鲜有败绩,就如当时军中的两根擎天柱。
论起沧浪祖师最大的功绩多数是在开国后力排众议南下平叛,夯实了如今大同国土版图的基业。
而较之年轻的胡开反倒是成名更早——当年在武朝末年的乱世中起事的群雄里,他便是其中之一。
白手起家,凭一己之力,聚拢整个河北之地的人心。
后率河北之众与当时在晋西起兵的李氏达成盟约,与李氏统军的秦王共克洛都,终结了武朝在中原的统治。
战后,迎娶李氏幺女,一时风头无两的秦王亲自请命赐封「洛川」。
就连封地都得安排在都城边上。
往后便领兵抵御漠北突厥,一直守着大同西北的门户,期间亦是战功无数。
直至在大同三年,河东平叛。
叛乱结束,洛川侯为保数万因错信军令的「宣武军」将士主动请罪,落得个自刎替罪的下场。
沈怜心通读史书,单论那本《大同年纪》里的人物,能让她打心眼里佩服的除了凌云阁的开山祖师白沧浪,就是这位洛川侯与当年的秦王。
沈离对自己“徒弟”的这个身份毫不在意,言语间甚至还有些嫌弃:“照杨辰说的,胡往之这小子也不算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世子,毕竟也没几个人知道这事儿。”
白笙也知道自己师兄那傲上悯下的脾气,但也不得不把话挑明:“有「良家帅」的背书,再加上杨辰与洛川侯的师徒情谊,想坐实胡往之的世子身份很简单。而且往之入阁不久,心性未定。若是世子身份有利于替他义父钟丘山平反,怕是很难拒绝。”
沈离反倒是信誓旦旦道:“要不咱俩打个赌?你赢了,我重新回「离门」教徒弟,你输了就把你那套凝神秘法传给胡往之,如何?”
“不赌。”
“一赔二!我教两年!”
“你哪次不赖账?”
“这次。”
“还是回你那洞里好好待着吧!”
白笙游历江湖那些年帮「良家子」做过不少事,对于杨辰相当了解。
自打此人接手「良家子」后,做事只看结果,从不在乎手段如何,这回指不定要出什么招。
就怕仅凭胡往之自身意愿拦不住这位作风独断的「良家帅」。
看来这事儿还得找个说话够分量的人震慑一下才行,至少得让杨辰有所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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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白鹿山上下来后,杨辰悠哉悠哉地白鹿城里逛了一天,直到入夜方才前往正观太学的所在。等到了凤鸣岭棘闱的门外,正值夜半。
大门外迎接他的也只有一位看上去精神矍铄的值夜老头。
“何人深夜来访?”
“程兄,别来无恙?”
杨辰走到老者跟前,微微躬身。
“杨辰小弟?真是许久不见,不出声我还真认不出你。”
杨辰弯下腰审视了一番,问道:“您这眼睛还没治好?”
“治不好了,天一黑就摸瞎。前些天还去凌云阁的药庐看过,「鬼医」罗阎钦定了无药可治。”老者毫不在意,言语间甚至还带着点自豪。
杨辰一改在凌云阁里时的霸道,对于同为军旅出身的程节,脸上多了几分关切。
“秦王殿下还是真是狠心,人都这样了,还让你值夜?”
“老王爷已薨多年,我程节到了这把年纪还能为小秦王值守营帐,知足了。今日你来是找他的?”
“恩,有大事找他。”
“跟我来吧。”
老者推门引路,虽说已是半瞎,但穿行在棘闱楼阁间仍是健步如飞。
两人一路快走,七拐八弯便到了一处偏屋。
临进门前,程节还不忘唠叨一嘴:“殿下就在里面,最近因为南边的事情,心情躁的很,饭都不好好吃。我老了,舍不得骂他。正好你来,也好有人替我训他两句。”
杨辰苦笑道:“程兄也好休息下,这是白鹿城外,你不值夜也没人会来找不痛快。”
“习惯了。”
程节没答应,只是继续快步照着原路返回。
杨辰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推门进屋。
只见一青年板正地坐在木桌前,尽管此刻已是夜半时分,火光照耀的面容却丝毫不见倦意。
不见青年回头,却已开口:“杨叔,您年纪也不小了,还挑程伯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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