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幺。咱赶紧回家吧。”

林叙伦显得焦急万分,他好不容易从混乱的人群中把自己这执拗的弟弟揪出来,又顺着弟弟一起去救了田茂信,现在说什么也不愿再生枝节,要从速回家躲藏。

林幺虽然只有十六岁,可能是独特的命运让他有异于常人的性情。虽然这般残忍的地狱景象他从前只在书本上见过,此刻倒比他那个油滑的二哥林叙伦要镇静的多。他看得真切,明白那些蛮兵是在挨家挨户的洗劫,就算逃回了家里也难逃大难。

方才的屠杀中,林家上下几乎都在人群里。不止林家,全部的村民除了老弱行动困难者,几乎倾巢而出。村子东侧的满地尸体大都被马蹄踩踏的面目全非,林幺在尸堆肉块中爬了很久,没有找到任何亲人的明显痕迹。却在偶然间发现了田茂信,后者虽然没有恢复意识,但身体先一步开始抽动,这让林幺意识到他还没死。

腰部受伤的林幺无法搬动一个壮硕的大人,情急之下使用了他从书上看来的掐人中、掌击对方脸颊等多种办法。但田茂信仍然没有恢复意识。发出的声响吸引了附近尸堆下躲藏的林叙伦,他睁开眼一瞧,发现居然是许久未见的弟弟。

这下林叙伦躲不住了,只见他灵巧地从尸体下窜出,将半跪地上的林幺扑倒在地。而后他警觉地向后看去,见到蛮兵刚进了那户人家,才转过头跟林幺说道:

“你不要命啦!自己都不藏好,蹲着干什么呢!”

林幺无法回答,一手捂住腰间的伤口,另一只手向旁边一指,示意林叙伦看过去。林叙伦也看到了还有生命迹象的田茂信,本能地不想多管,继续跟弟弟说:

“你听我的,咱俩就在这里藏好,蛮兵抢完了总会走,等他们走了再起来。别去逞能救什么人,别送死!”

林幺听了这话将哥哥搭在自己身上的手用力推开,爬到田茂信身边奋力拖拽。林叙伦知道自己拗不过弟弟,上前跟他一块搬动,终于拖着田茂信挪到了临近一处民房的后面。此时蛮兵刚刚结束对第一户人家的劫掠,没有来对面,而是先去了西侧临近的那家。

这给了林氏兄弟俩机会,让他们能从蛮兵活跃的那条路旁的另一条路径直回家。

“臭小子,赶紧走!”

林叙伦忍不住再次催促,林幺此时正与沙陀若望对视。看到对方发现了自己,林幺忽地将探出去的半边身子抽了回来,二人顿时像被施了法一样定住。安静了片刻之后,没听到有过来的动静,林幺再次将头伸了出去,见放才那蛮兵沙陀若望已经走了,这才带着狐疑将悬着的心暂时放下。向着哥哥做了个下压手掌的手势,示意安全。

二人开始以极缓慢的速度往前挪动,林幺负责放哨侦查,一旦察觉蛮兵回到街上便停止前进。兄弟俩就这样缓缓挪到了这条街上第十三间民房的西侧,现在需要沿着眼前的小路右拐然后转向北方移动才能到家。

由于要在一条南北方向的小路上前进,林幺示意林叙伦多等一会儿,等蛮兵沿着那条路再往西一点,不会沿着这条路往北方看的时候再动身。

这样,他们顺利到达了家门口。林家算是宁余乡中较为富裕的,院子也比周遭其他人的更大、更气派。若非蛮族选择了一种奇特的方法按顺序洗劫,否则先遭殃几个里面一定有林家。

大门紧闭,院内一点声响都没有,一个难题摆在面前兄弟俩面前——进不去!

林幺试着推了推,大门纹丝不动,显然是从内部闩上的。大声叫门当然是自寻死路的选择,小声叫又听不到。

就在此时,林叙伦背上的田茂信忽然叫了一声,抬起右手摸向脑门上受伤的地方,多半是要醒了。但田茂信此刻神志有些模糊,摸到脑门上的伤口的反应居然是张口骂人:“这个沙陀奴...”

林幺反应极快,手刀迅速砍向田茂信后颈。田茂信吃了一招后再次晕了过去。

几乎就在同时,林家的大门忽然打开。开门的是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女子,提着一把略微有些生锈的刀。那女子瞧见了来者是何人,便将另外一扇也打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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